点头。
“走啦”
听到大赦之令的小侍女全身一松,差点瘫在地上。还是公子起眼疾手快,他低喝一声,也不看其余的侍者,借着宽袍大袖的掩护猛地一把拉起阿苑,向外走去。
两人走出殿外,公子起才松开了手,只听阿苑哆哆嗦嗦地说道:“多、多、多谢”
他一竖手掌打断了小侍女的感恩戴德,反倒是把她从头到尾重新打量了一番。这小丫头看起来胆小老实,心思却如此细腻,感应也如此敏锐,果然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啊。
其实公子起也说不清究竟是因为怜悯还是发现了她的价值才救下了这个小侍女
重明正殿是不能呆了,于是少妃和大司城来到一处偏殿,而公子带着新收的家臣回转自己的寝宫。只把几位徐氏家臣和一干侍女宦者留在了殿内。
少妃和大司城喝了杯蜜水谈了些闲话,她的首席家老就走了进来,他落座之后向着叔赢慈点了点头,也从侍女的手中拿起一杯饮品喝了起来。
叔赢慈脸色十分平静,语调非常淡然地说道:“公子之事不可外传”
司城直瞥了一眼悠然喝着蜜水的徐识,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不可外传”的含义,心中为少妃的果决点了一个赞。
徐氏之女,杀伐果断,果然不凡,难怪可以独宠于后宫。
少妃用手揉了揉额头,微微皱眉对戴直问道:“大司城,您是宋国公族,自然知晓大庙里面供奉着什么,可有教我”
司城直一脸苦涩地说道:“少妃面前,下臣怎敢欺瞒。只是您也知道非国君和公族中的巫觋不能入内,这,这岂非问道于盲”
实际上他也是知道一点玄鸟之卵的秘密,不过以他的身份不方便说,而且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好推到其他人的头上。
司城直迟疑地说道:“如今倒有一位知晓大庙底细的人物尚在商丘,只是”
徐识放下手中茶盏,也皱着眉头接口道:“大司城说的可是太卜大人”
司城直点头苦笑道:“仲博甫说的不错,自然就是那位昭明公了。”
三人同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这位宋国太卜他们也是打过交道的,自然知道很少有人能跟上昭明公的节奏。
但是不管怎样这也是一条路子,非常时期容不得少妃他们挑三拣四了。
第二十五章女闾之客
公子起在阿苑的搀扶之下,边走边和新收的门客聊着天。
说心里话,虽然出了一些意外的变故,他对墨鸿还是非常满意的。不说此人的身世和身手,单单这一份耿耿的忠心那就绝对值得招揽。
这位墨氏弟子真是位实诚人啊,效忠意愿之纯粹居然还能被转化成信仰,引来了域外的另一个自己。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墨鸿的投效实际上代表着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在了公子起的手上。
这也意味着从那一刻开始墨鸿只效忠于公子起一人,而不是宋国和宋王。就是说如果以后公子起要背叛宋国或者干掉自己父亲,这位墨家嫡子再不愿意也得跟着,甚至要毫不犹豫和他的老爹刀剑相向。
这就是封建社会中典型的“我的附庸的附庸,并不是我的附庸。”
现在墨鸿正给公子起解惑:“主上,光影遁法正是我墨家五行遁术中的一种。行刺公子之凶徒能借强光而遁形,又擅长剑术,十之是楚国相夫氏之墨”
公子起闻听此言,忍不住开口问道:“伯鹄甫,难不成墨家还分家了不成”
墨鸿不敢怠慢,马上答道:“主上容禀,我墨家在二代巨子禽滑此处滑通骨,禽滑乃是一个复氏厘之后便分崩离析。墨家本宗仍存于国中;相里氏向西入秦,是为西方之墨;邓陵氏到了齐国,乃为东方之墨;而相夫氏南下入楚,成了南方之墨。”
墨翟原本是宋国大夫商丘人士,出任过管理百工的官职,后来他弃官出游于列国,墨翟的后人就承袭了爵位,留在了宋国。
首代巨子墨翟死后,指定了他的弟子禽滑厘字慎子接任二代目。从此也确立了上一代巨子指定下一代巨子的规则。可是墨家二代目禽滑厘死得很突然,没留下遗言指定继承者,因此也造成了墨门的分裂。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楚墨重义轻死,刺客辈出,因此这一支对我墨家剑术和遁法研究得也最为深入透彻。”
公子点头,还是非常好奇地继续问道:“那楚墨比你们本宗还要厉害吗”
墨鸿信心满满地答道:“楚墨偏重于术,已失去墨家本义。如此种光影遁法外像奇诡,内涵粗疏。如懂其理,随手破之。”
旁边跟着的徐小史不由得见猎心喜,有些失礼地插口问道:“敢问伯鹄甫,如何破之”
有这种能用光来遮掩踪迹的刺客在旁窥伺,少妃和她的家臣们自然是寝食难安,所以也难免他有些失态了。
墨家后人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物道:“此物即可。”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片打磨得薄薄的黑色透明水晶。
墨鸿见众人露出怀疑的神色,继续说道:“将墨晶置于眼前便能直视强光,刺客便无所遁形了。”
“众位如若不信,一试便知。”
他把墨晶交给了徐小史,自己告了个罪往亮光处走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整个人就这么融化进了光线之中,除了这道光线强烈了一点之外,根本毫无异状。
徐小史举起墨晶放在了眼前,仔细一瞧便笑道:“果然如此。”
众人轮流使用墨晶试了一下,真的一眼就能看见站在光线中的墨鸿,不由得啧啧称奇。
徐寿微微一笑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伯鹄甫为我等解一愁难。”
而另一位家臣彭延彭叔长也附和道:“这墨晶如此好用,只要人手一片,那刺客便无所遁形了。”
众人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都觉得应该立即找工匠赶制出来才是。
公子起看着墨晶,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一件物事。他咳嗽一声道:“诸君说的极是。本公子对此物倒是有了点新的想法”
几乎在同一时间,司城直手下那位高富帅门客鸱夷复正坐在自己家私闾的华室之中,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自家酿造的淡酒,不过这间装修华丽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陪酒的莺莺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