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唐书雁的无动于衷，乌蒙贵并没有丝毫不满，长叹一声之后，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捏着茶杯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计划失败了，我没能来得及为索儿报仇。”

“嗯”唐书雁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王遗风破坏了你所布置的机关，杀光了我教中的一应高手，而谢渊等正道一脉中人也率领大军攻进了绝迹泽，将我手下的所有教众全部灭杀了。”

“不可能天女散花流星弩乃是我唐门最巅峰的机关术，只有堡主一脉才可修习，机关一动万箭齐发，绝对不可能被人破坏的”唐书雁蓦地站了起来，一脸的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结局就是这样的，现在的我正在被正邪两道一起追杀，除了你之外，已经一无所有了”乌蒙贵满嘴苦涩，沙哑声音着说道。

“那又如何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坐了那么多的孽，你应该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唐书雁突然冷笑一声，脸上全是讥讽。

“今天可能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江湖这条血腥路，可能我已经走到了尽头，过了今日，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有明天，临了之际，我有一个困扰了我半生的问题，想请你认真的回答我下”乌蒙贵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唐书雁的身边。

“什么问题”唐书雁一愣。

“从你我相识到现在的这二十年中，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对我动情过”盯着唐书雁的眼睛，乌蒙贵一字一顿的说道。

唐书雁的身子蓦然一颤，不由自主的呼吸一滞，在乌蒙贵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抹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凝重与希冀。

房间瞬间一片安静，静的有点压抑，静的有点可怕。

半晌之后，唐书雁丹唇微启，颤抖着开口。

“爱过”

“爱过哈哈哈，明白了，爱过哈哈哈”乌蒙贵喃喃自语，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半晌后之后突然大笑起来，眼中两道热泪滚滚而下。

笑声中有惊喜，也有不甘，但是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悲凉

笑声持续了很久，唐书雁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乌蒙贵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情绪复杂。

所谓枭雄末路，概莫如是

半晌之后，笑声停歇，乌蒙贵满嘴苦涩的眨了眨眼，再次沙哑开口。

“若我与柳静海同时与你相遇，你会选择谁来伴你一生”

“我会选择海哥。”唐书雁迟疑了下，但还是将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为什么”乌蒙贵并没有丝毫的诧异，好像根本就知道唐书雁会做这样的选择一样。

“我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小女子，除了对爱情有着一份追纯真的幻想以外，并没有其他什么野望和奢想，此生就想找一个平平淡淡的人，相夫教子，做一些平平淡淡的事，于平平淡淡中走完一生。”

“这种淡然安静的生活，柳静海可以给我，但是你却给不了”

唐书雁缓缓抬起头，不再有丝毫畏惧，双眼紧紧的看向了乌蒙贵的眼眸。

“你是一个天生就不甘于屈居人下之人，无论武功论名声，还是学识计谋，你都远在柳静海之上，可正由这份巨大的差距，使我觉得你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距离我是那么的遥远，就算我穷极一生，可能也都无法追上你的脚步。

因为你太耀眼太优秀了，而江湖上的诱惑也太多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都是在惴惴不安和猜测中度过的，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对我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也很怕自己一转身，你身边又会多出一个更优秀的女子。”

也许曾经恍惚的时候，我也一度被你的魅力所吸引，暗下决心和你共度一生。为此，我也曾很努力很努力的追逐过，一度忘记了父亲交付给我的使命，忘记了柳静海，把你当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来对待，全力追逐你的脚步。

可是当我即使用尽全力，却还是距离你的生活好远的时候，我才深深的明白，原来你我本就是两个世界中的人，我想要的，你永远也给不了；你所给我的，也永远不会是我喜欢的”

声音平静如水波澜不惊，没有激动，也没有愤怒，唐书雁静静的诉说着，如同讲故事一般，淡然说着这份十多年牢笼生活所换来的心得感悟。

乌蒙贵久久没有做声，半晌之后，突然再次纵声大笑起来。

“原来至始至终，你我都是同床异梦，同行不同道，我隐藏在所有努力背后的深情，在你眼里竟然是一文不值”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乌蒙贵的笑声慢慢停歇，继而微微一笑，眼眸中突然写满了无尽的温柔。

染血的大手缓缓抬起，轻柔的抚上了唐书雁的脸庞。

“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倘若当年我叛逃出五毒教之后，选择退隐江湖，你会真心陪我走完下半生么”

“我会的，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我们已经错过”唐书雁重重的点了点头，随之长叹一声，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呵呵，是啊，走错了确实无法回头，既然已经错过，那就让我一错到底吧”

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眼中的温柔更加浓郁，抚在唐书雁脸庞上的大手，突然气劲弥漫。

第351章三铁卫拒敌

乌蒙贵的右手突然下滑，在唐书雁惊愕的眼神中飞快的在其身上快速的点动，每点一下都会有缕缕黑气顺着他的指尖钻入唐书雁的身体。

唐书雁蓦然剧烈的颤抖起来，肌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如蚯蚓一般浮上了皮肤的表层，靛青色的的皮肤突然裂开了道道口子，一滴滴粘稠的黑色液体自裂口处汨汨渗出。

“啊”

一声满是痛楚的嚎叫声蓦然响起，唐书雁精致的五官的突然扭曲，嘴巴裂开如同厉鬼一般扬天长啸起来，眼眸中的黑色在此刻全部褪尽，变成了一片茫然的白色。

“正如你所言，我之一生永无顶峰，生命不息不止，若不能在璀璨中绽放，那就让一切在疯狂中毁灭吧”

面对渐渐失去所有人性，化身为杀戮毒尸的唐书雁，乌蒙贵眼中泪如雨下，于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中，手中气劲暴涨，狠狠的点在了唐书雁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