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第二天下午,我和林云到南苑机场去接张彬。我们在停机坪上等飞机,时值盛夏,但一场暴雨刚过,把多日的闷热一扫而光,空气清新而凉爽。经过多日的紧张忙碌,这时有一种难得的闲适的感觉。
“你在工作中对我越来越反感了,是吗”林云问我。
“知道你像什么吗”
“说说看。”
“你就像一艘在夜海上向着远方灯塔行驶的船,整个世界只有那个闪亮的灯塔对你是有意义的,其他部分都看不到。”
“真有诗意,可你不觉得这也是在描述自己吗”
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有时候,人最不能容忍在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这时,我回忆起了大一时那个图书馆中的深夜,那个漂亮女孩问我在找什么,她目光仍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一种看异类的目光,我相信也一定有男孩子用那种目光看过林云我们都是游离于时代之外的人,同时也游离于对方之外,我们永远不能相互融合。
一架小型军用运输机降落了,张彬和接他的两名基地军官一起从机尾门走出来。张彬的状态看上去比我想像中的好多了,甚至比一年前在学院分别时还好,不像是绝症在身。当我对他说出这点时,他说:“我两天前还不是这样的,接到你的电话,我的病就好了一半。”他指指正在从机舱里卸下的四个铁桶说,“这是你们要的涂料。”
许大校说:“我们估计了一下,一桶半就够涂一架直升机,这些肯定够两架用的”
上汽车前,张彬对我说:“许大校已经把你们的想法告诉我了,对它我现在还做不出什么评价,但有个直觉:这次你我可能真的要再次看到球状闪电了。”他仰视着雨后初晴的天空长出了一口气,“要那样就太好了。”
回到基地后,我们连夜对涂料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测试,发现它对闪电有着十分好的屏蔽作用。然后,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给两架直升机的机身涂上了这种黑色的涂料。
第二天凌晨,进行第二次飞行放电试验。起飞前,张彬对那名手上缠着绷带的飞行员说:“放心飞吧小伙子,绝对没有问题”
一切都很顺利,两机直升机在五千米高度点燃了电弧,并带着它安全飞行了十分钟,然后在人们一片掌声中降落。
在这次飞行中,电弧所覆盖的面积已是3141基地的一百倍,但比起将要进行的大面积扫描来,这个数字是微不足道的。
我告诉张彬,在空中进行的大面积扫描将在两天后开始。
张彬说:“到时候一定叫我来”
看着送张彬的汽车远去,我空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面对眼前这两架螺旋桨还没停转的直升机,我对旁边的林云说:“我们已经把赌注放到大自然面前了,会不会血本无归呢你真能相信这张网能在空中激发什么”
林云说:“别想那么多,向前走就是了。”
第13章闪电
两天后的夜晚,第一次扫描开始了。两架直升机在空中横排成一条直线,我和张彬坐在一端的一架里,林云在另一端的一架里,天气很好,夜空中星海灿烂,首都的灯光在远方地平线处若隐若现。
两架直升机开始慢慢地相互靠近,林云乘坐的那架我们刚才还只能凭航标灯辨认它的位置,随着距离的缩短,它的轮廓开始在夜空中显现出来,渐渐地,我又看清了被航标灯照亮的机号和八一徽章,最后,连林云和对方飞行员那被仪表盘上的红灯照亮的面孔都看得很清晰。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之后,那架直升机突然清晰地凸现于一片刺眼的蓝光之中,我们的机舱中也充满了这种蓝色的电光。由于两机距离很近,电极又处于机身的下方,所以只能看见电弧的一小段,它那刺目的蓝光让人不敢直视。弧光中,我和林云遥遥相对地挥了挥手。
“戴上护目镜”飞行员大声提醒我们。我扭头看看张彬,他没戴护目镜,也没看电弧,他的双眼看着被弧光照亮的舱顶,像在等待,又像在沉思。
我戴上护目镜后,立刻除了电弧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了。随着直升机间的距离渐渐拉长,电弧也在变长,这时,我戴着护目镜的眼中的宇宙十分简单,只有无际的黑色虚空和这条长长的电弧。其实这个宇宙更像我们正在探索的境界:那是一个无形的电磁宇宙,在那个宇宙中,实体世界是不存在的,只有无形的场和波我看到的画面让我失去了最后的信心,在这画面给我的直觉上,很难相信这个漆黑的宇宙中除了这道电弧还能有什么别的东西。为了摆脱这感觉,我摘下护目镜,像张彬一样把目光局限在舱内,这被电光照亮的实体世界让我感到舒服一些。
一百米长的电弧带最后形成了,并开始随着双机编队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西飞行。我猜测着在地面看到这条突然出现在夜空中的长电弧的人,看着它在群星的背景前缓缓移动,会把它当成什么呢
飞行持续了半个小时,这期间除了飞行员们在无线电中简短的对话,我们都保持着沉默。现在,这条电弧扫过的空间,已数千倍于有史以来人工闪电扫过的空间的总和,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时电弧的亮度渐渐减弱,超导电池中的电能已经快耗尽了,耳机中响起了林云的声音:“各机注意,熄灭电弧,相互脱离,返回基地。”从她的声音中我听出了一种对所有人的安慰。
我生活中有一个铁打的定律:对某件事如果你预感到失败,那它肯定失败。当然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进行这样的空中搜索,但我现在几乎已经预感到了最后的结果。“张教授,我们可能错了。”我对张彬说,在整个飞行过程中,他一直没看舱外,只是静静地沉思着。
“不,”他说,“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肯定你们是对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对以后一个月的搜索,我其实已不抱什么希望了。”
张彬看着我说:“不用一个月,按照我的直觉,它在今天晚上就应该出现。能否回基地充电后再飞一次”
我摇摇头:“您该休息了,明天再说吧。”
张彬喃喃自语:“很奇怪,它应该出现的”
“直觉并不可靠。”我说。
“不,三十多年了,我还第一次有这样的直觉,它是可靠的”
这时,耳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飞行员的声音:
“发现目标电弧1号机方向约三分之一处”
我和张彬都浑身一震,立刻伏到舷窗上向后望去。就这样,他时隔三十年,我时隔十三年,再次见到了决定我们一生的球状闪电。
那个球状闪电呈橘红色,拖着一条不太长的尾迹,在夜空中沿一条变幻的曲线飘行着,从那飘行的轨迹看,它完全不受高空中强风的影响,似乎与我们的世界不发生任何关系。
“各机注意,与目标拉开距离危险”林云大喊。事后我真佩服她的冷静,我和张彬这时已经完全呆住了,不可能再想任何别的事。
两架直升机相互分离飞行,随着距离的拉大,电弧很快熄灭了,没有弧光的干扰,球状闪电在夜空中显得更加清晰,周围的一片薄云被它的光映成了红色,仿佛一次微型的日出。这被人类激发的第一颗球状闪电在空中缓缓飘行了约一分钟,突然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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