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淮道人背靠着太师椅,手中端着茶碗。
用碗盖轻轻拨了拨茶汤之中纷飞乱舞的茶叶,他浅浅地品了一口。
他表面闲适,心中却在盘算着事情……
“都说剑修睚眦必报,今日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叫来师兄弟们,一起围堵于他,将他……”
想到这里,定淮自我否决,“不可、不可,我和他只不过是口舌之争,小小过节就下狠手,当不至于如此。再者说了,阁主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罪于我……”
定淮再想,“我不找他麻烦,他未必就会放过我啊。这个剑修性子颇直,喜怒形于色,不知收敛。
我今天不就来迟了一会儿嘛,他就摆脸给我看。
这还是在北域的地界,要是在他西域,怕是早已拳脚相向了吧。
真是一个莽夫,枉他修道千年,居然不知道最尊贵的客人都是最后才到的……粗坯、粗坯啊。”
定淮三想,“这剑修一副直肠子,如此直的人,他今天肯定会找机会报复于我。
如果他借庆贺助兴之机,要与我比试切磋,到时我该当如何?
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要是我推托不比,千般不肯,我看他到时能奈我何?
对了对了,就这么办。”
定淮四想,“万事多想一个‘如果’。如果实在是躲不掉,我就在比试之时用言语激他,让他说出一些不该说的,有损我北极阁颜面的话。
然后,我再看准时机挨他几下,卖个惨,将我与他的个人恩怨上升到宗门层面……
这样,一个维护宗门、拼死力战剑修的高大形象是跑不掉了。
即使败了,回去也好说,让阁主为我做主。嗯……就这么办。”
坐在太师椅上的定淮,是越想越得意,越想越觉得成竹在胸。
计议已定,他自认为考虑的很全面,心头顿觉底气十足。
此时,他下嘴喝茶,更觉茶味香浓,甘甜可口。
定淮满面春风,笑容可掬地看着堂中众人,频频与人点头示意,举杯应茶。
全仝离定淮最近,看着定淮如此气度,他暗道:“刚刚还剑拔弩张,此刻已是风清云淡了,不愧是超级大派的门人,这养气功夫真好。”
周燊么见众人到齐,各自安坐,一段小小的插曲似乎也是风平浪静了,他整了整衣冠,面容庄重地走到了大堂中间。
向着四周众人团团作揖,周燊么开口道:
“诸位,我周燊么首先感谢各位道友、各位好朋友能赏脸来我懒慢斋作客,我周某人荣幸之至。
周某磋跎千年侥幸迈步‘登楼’,跟在座的各位同道、好友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值此之际……”
周燊么先对大家说了一番感谢的话,接着他面向堂中右列众人,作揖道:“祝诸位儒门同道,登楼摘月,贤人律己,立命天下,得进圣人,为我儒门再续辉煌!”
说完,周燊么深深一揖。
立直了身,周燊么又转身朝着左列三人道:“祝各位好朋友,殊途同归,修真顺遂;佛陀洞真,霞举飞升!”
言罢,周燊么又是深深一揖。
紧接着,周燊么又走到了定淮的身前,他作礼道:
“感谢北极阁一直以来对懒慢斋、对周某人的关照,周燊么铭记于心,恩有重报,不敢有忘!”说完,他再一次地深深一揖。
最后,周燊么走到大堂门口,转身对着楼内众人。
此时,懒慢斋仅有的九名弟子也相继走了过来,分成两排站于周燊么的身后。
周燊么情绪激昂,动情道:“周燊么率懒慢斋所有弟子,再次感谢诸位的到来!”
言罢,周燊么即领着九名弟子,一揖到地,向众人致谢。
楼中众人全部起身,连同一众各派弟子,各人作礼,向斋主周燊么回礼致敬。
礼毕,周燊么大笑道:“哈哈哈哈……诸位请坐,徒儿们添茶。”
他走到大堂中间,又开口言道:“诸位宽坐,请先在堂中用茶,稍歇片刻,待到正午时分,请移步宴厅用膳。
我可是准备了许多灵珍仙味、美酒奇馔,到时大家不妨一试。”
竹篱馆、懒慢斋、三牌楼和文澜书院,这四家儒门一系的门派,分别坐落于九华山四峰之中。
之前,全仝是这四家门派之中唯一的登楼境,仗着境界高人一筹,他自诩为九华山四派领军之人。
现在四派之中,新出了一位登楼境,令全仝心里不是个滋味。如果三牌楼、文澜书院的楼主、山长再迈步“登楼”,他怕是再难以号令众派了。
此时,全仝静静地坐在椅子之上,心中却是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
少顷,身穿紫色圆领袍,头戴方巾,苍颜白发的全仝,放下茶碗,大声问道:“寄言老弟为何无端抢夺我徒儿的字帖?这是何道理?”
gu903();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贺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