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雷奥带领骑士团返回后和大队步兵汇合后的第三周，过程不必细说，无论是教皇纳撒尼尔也好，还是率领步兵的艾尔安德格雷斯特斯也好，在他简单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后，对于雷奥做出的选择都没有什么异议，都是贵族和上位者，谁都明白这个选择才是正确和高效的，当然，教皇肯定也有着不愿意看见他进入帝都的心思在内

去而折返的归途很快就要达到终点，至少在雷奥的视线可及范围内，森林的边缘正逐渐消失，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零星点缀在沃野之上的农田，以及略显破败曾经因为战争而被放弃的城堡轮廓

“士兵们的情况如何”

收拾心情，雷奥向赶到身侧的费恩问道，他这么问并不是没有原因，连续的战斗和赶路，就算是他也开始感到了疲倦，不单是身体上的，在精神上也逐渐有些厌倦与烦躁，这个年代中长途跋涉的旅行绝对是件折磨人的事情

摘下头盔夹在腋下，费恩略微整理了下湿漉漉的金发，对着雷奥点了点头

“很不错大人，知道能够回家士兵们都很兴奋，要知道他们中的每一个离开家乡都已经超过了一年的时间，而且春季总会让每一户家庭都忙碌起来”

“是啊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战争的紧迫总能让人下意识忽略和忘记时间，把我的命令传达下去费恩，告诉士兵们当回到暴风城后，他们中的每一个都会获得与之功绩相匹配的奖赏，田地，金币，美酒以及足够的休息时间”

笑着扣胸应诺，费恩也带着些许兴奋说道

“他们会为您的慷慨而欢呼，说实话能够回来，我也同样高兴，大人”

甩了甩鞭子，一旁有些无聊的凯斯恐吓走不远处好奇望着他们的几只兔子后，有些感慨的开口

“现在不知道帝都是什么样的情况，虽然不愿意承认，萨鲁和艾欧里斯两个混蛋还不算太笨，希望他们能够按照您的意思用最快速度整合起帝国所有的力量，恶魔的入侵中我们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各方面的力量”

“是啊”

学着费恩也摘下了头盔，雷奥挠了挠发痒的头皮，短暂的茫然之后眼神很快恢复了清明，在马背上微微额首

“与其忧虑和怀疑，我们现在更需要去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凯斯，不要再去考虑那些过于遥远和飘渺的事情了，回到暴风城之后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惩戒骑士团的扩编，荒废领地的恢复，征兵以及训练，这些都会占据我们剩余不多的时间，你比我清楚，那些恶魔从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生物，尤其在他们先锋获得了一次惨重的失败之后”

“我们曾经能够击败他们数次，这一次我相信也绝对不会例外，大人”

凯斯的声音就像是头顶那一缕刺破黑暗带来光明的阳光一样，坚定而温暖

暴风城今天和以往相比突然变得喧嚣和热闹起来，旗帜和彩色的布匹被奢侈的挂满大街小巷，充足的食物在行政人员的调配下被士兵分发至每一名平民的手中，因为战争低迷许久的集市再次开始变的拥挤，时不时能够见到某位豪商让仆人大把大把向街边撒着铜板，每个人都如同节日般尽情抒发着压抑已久的情绪，以及分享着快乐

南门，平日坚固封闭的城门被高高拉起，两百名新晋成为冠军剑士的士兵身上的全身甲被擦拭明亮晃眼，平举盾牌手按长剑整齐的分列在城门两侧，在城头之上，同样数量的士兵们两人一组手中抬着手中厚重的号角，已然做好了最后的迎接准备

在城外稍远一些的地方，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安东尼如同一尊雕塑静静策马矗立，不过如果靠近的话却可以清晰看到他脸上几乎无法掩饰的焦急和喜悦之情

在他的身后，兰开斯特公爵，霍亨索伦侯爵，奥斯顿侯爵，莱斯特伯爵等等一行或盟友或北部领的贵族们，全部身着最盛大场合时的盛装聚在一起，偶尔从低声的交谈中能够传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可以看出大家的心情都相当的不错

唯一有些区别的是，在贵族中被几名骑士牢牢围着的还有一辆奢华充满女性化的马车，甚至不用去看上面的家族纹章所有人都明白这架马车的主人是谁，在艾琳娜的充满忐忑和急躁的情绪驱使下，马车外那两名可怜的侍女只能不断来回去打听着最新的消息

长久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就仿佛时间永远都在流逝，无论心情如何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刻，随着地平线远端，伴随着雷奥家族纹章旗帜的第一名骑士身影的跃然而出，所有等待着的人心中几乎同时发出了同一个声音

“欢迎回家，大人”

第二十四章男人，女人

淅淅沥沥的春雨带着清冷，不断洗刷着人们安静矗立着的躯体，仿佛要让灵魂得到升华变得更为纯净，鲁尔公墓或许从没有过如此多人的同时到场，呼吸形成的白雾让雨幕更带上了一种凄凉婉约的美感

雷奥一身戎装没有任何遮挡的站在牺牲惩戒骑士莱因哈特的雕像的平台下方，他的心情是如此的沉重和悲伤，以至于从嘴里说出的话语都失去了往日的流利，在他的面前除了黑压压静默无声的人群，只有墓园空地上那密密麻麻新近竖起简单的白色十字墓碑

“我很抱歉，因为战争的残酷让我们无法带着每一名牺牲勇士的骨灰回家，甚至甚至我竟然可耻的发现，自己无法喊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这让我日日夜夜不停经受着折磨和愧疚，让我几乎不敢面对他们亲人的双眼”

双手合拢放在小腹，雷奥微微抬起了头，不知道是雨水亦或者是其他，让他眼睛看起来有些朦胧和湿润

“我曾经说过，我厌恶战争，厌恶任何形式任何托以正义之名的战争，但是，我却不得不一次次违背自己的初衷，把这些年轻人带上残酷的战场，用他们的流血和牺牲来换取我们今日生活的平和与安定”

喉头的蠕动让雷奥的声音有些哽咽

“而在未来我依然不得不继续这样去做，或许非常残忍，但在这个黑暗的年代，想要换取多数人幸福的生活只能，也必须有人去做出牺牲，可以是今天埋葬在这里勇士们，也可能有一天会是我本人活着的人最终都会死去，而这里，在这里正经历永久长眠中的勇士们，他们则会被我们的后人，被后世真实的历史最终永久铭记，是的，我明白哪怕祭奠和传唱他们的事迹都比不过在亲人身边健康的活着，但最少最少可以让我们和后人有了反省自己过错，反省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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