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我两夫妇毒哑,口不能言,让我代替你儿子去采石对吧”
老妇吓得跪下地上拼命磕头,武松笑道:“虎毒不吃儿,况且你心地善良,为了救儿子,去杀另外一个人,也算情理之中,我便代你儿子去采石吧”
老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武松在说反话,可看到他神情极为诚恳,没有半点调笑的意味。
“好汉,你这是何故”
“老人家,我受了你两天的供养,自当为你做些事情,反正你替我照顾好妻儿,我代替你儿子去便是。”
“你说的是实话”
“你去问问六儿,我武二是何人,平生都是言出如山”
老妇听了真是喜从天降,拉着儿子猛的给武松磕头,武松摆摆手笑道:“如果你要感激我,有酒的就拿三二十斤来解解口渴。”
“好汉,我们都不是喝酒的人,也没有酒。”
“娘亲,舅妈不是送来一坛女儿红么”
老妇听了,恍然大悟,不过随即泪眼盈盈,武松觉得十分奇怪:“我不过要喝你三二十斤酒,何须如此吝啬,竟然要哭了”
“老人家,你不要哭,我不喝便是”
“好汉有所不知,按照习俗,家中诞下女婴,便由父亲在家中埋下亲手酿的糯米酒,待女儿出嫁,拿出来喝,唤作女儿红,我弟弟有一个女儿,名叫唐娇儿,长得十分俊秀,奈何上天不见怜”
老妇低泣了一阵,心道:“此人是个热心肠的汉子,还是不要跟他说的好,若然他去理会娇儿的事情,我儿子的事情又由谁担当。”
“总之那酒不能用作好日子了,我弟媳也不愿意看到,便送给我,我放在房间,都忘记了,好汉要喝便拿去,反正放在这也是没有作用。”
武松生平喝酒,便是为了痛快,此刻拿到这坛女儿红,心中惴惴不安,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嗯,金莲没有父母,自然就没有人为她酿女儿红了,估计唐牛的妹妹是死了,便权作金莲出嫁的女儿红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坦然,将女儿红抱回房间,跟潘金莲说了那事,潘金莲叹道:“遇到这等不平事,你是一定要管的,你便去吧,救了那几百人,早点回来,今日喝了女儿红,你倒是要记得家中还有妻房。”
武松听了哈哈大笑,在潘金莲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还是娘子明白为夫的心。”
“噗有人”
潘金莲脸红道,原来老妇煮了一只肥鸡进来,另外还有一盘蚕豆,两个剥开的咸蛋。
武松也不客气,一坛美酒给他喝个精光,肥鸡自然也是一扫而空了。
午时到了,外面又响起了马蹄声,官军不断的吆喝着,武松起来道:“老人家,劳烦你替我照顾妻子,我去了”
武松说罢,大步走出屋子,老妇叹道:“昨日老身还道,尊夫配不上小娘子,今日看他如此豪迈的气势,跟小娘子才是绝配,可惜了”
潘金莲笑而不语,自然知道她可惜什么,她是可惜武松去送死。
“小娘子,尊夫如此人物,断然不会便叫武二,一定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你便告知老身,让老身嗯可以记住”
她本来想说好给武松立个灵位,每日拜祭,想想那样说不妥,就改口了。
潘金莲笑道:“他便叫武二,如假包换,只是江湖上的人都叫他武松”
“武松莫不是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
“正是”潘金莲脸上一阵骄傲。
老妇惊叹道:“原来是神人降临天神村了”
在民间常说,为虎作伥,意思是伴随着老虎作恶的有一个厉鬼,武松能徒手杀虎,也就是说能震慑厉鬼,古代没有很好的通信,传闻都是靠口口相传,自然经过一人,便多一分色彩,到了这与世隔绝的天神村,武松就成了神一般的人物,还真有村民想象了他的样子,做了肖像挂在门口镇宅。
武松走出门口,看到官军骑着马到处乱跑,吓得儿童啼哭,老人心惊,心中忿怒,看得一匹马欺近,伸手一拉马缰,马儿突然遇到强力阻挡,不能前进半分,人立起来,仰天长嘶,那官军“嘭”的掉到地上,疼得爬不起来。
立即又跑三匹马,马上三人看得武松神勇,竟然一手便将飞奔的马儿截停,十分骇然,颤声道:“汉子,你是何人”
“我便是天神村的人,出来跟你们去采石”
“天神村怎么会有你这号人物”
“你不是来抓人去采石的么若然不是便一个也不要带走,若然是,我都自觉跟你去了,你还废话什么,难道嫌弃我身体不够强壮,搬不动石头么”
第二百六十八章安乐不安乐
凡古代做官的,都奉行一个原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又有说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马上的官兵看得武松神勇,单手能令疾驰中的快马消停,手上至少有一二千斤的力量,自己这边只有十余人,若是激怒他,岂是这人敌手。
反正监察官是让自己来征收采石的男丁,既然已经有男丁了,带回去,便是完成任务,至于在采石场中怎么管理,就不干自己事了,加之摔倒在地的官兵跟他向来不合,看着武松将之撂倒,也是十分心凉。
“汉子,你是天神村村民,看年龄已逾十六,便随我们到采石场吧”
所谓“带头作用”,又有说“合群心理”,有了武松一个主动出来应征去采石的,躲在家中踌躇不出的男丁,也慢慢走出,竟然走出来有三十余人。
武松一看,人人都是脸带稚气,看样子都是刚满十六岁不久,不少人眼里都泛着泪光,武松看着出来送行的妇人,心中暗道:“你们放心,我不单会将你们的孩子带回来,你们的丈夫若然没死,我也会一个不少的带回来”
“走吧天黑了”
十几名官兵互相看着,脸上惊讶无比,他们不知多少次来天神村抓男丁了,只有赖死不肯走的,路上少打两鞭也是不愿意走路的,主动催促要去送死的,还是头一回,在他们心中明白得很,去采石跟送死并无两样,唯一的区别是,送死是直接死,采石是受尽劳苦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