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和曹操有仇。”
“我早说过,并不是每个北国的人,都是他的走狗。”
“可是你伤了我的人。”
“我如果真想伤他们,他们便不会活到你来。”
“你要本王如何相信你的话。”孟获怒目圆瞪,看着法正那一双刀目。
法正却不慌不忙,微微笑道:“你为何不信”
“你是个来路不明的人。而且,你又拥有北国的血统,除非你能说清,你来此的目的。”
“抱歉,我忘了。”
祝融看着法正,手中镰刀在阳光的映衬下,闪动着森寒的微光。似乎只要孟获一个眼神,她立刻便会动手,法正看着祝融一阵苦笑,为什么真话往往没人信呢
而孟获此刻,却一摆手,道:“老婆,这小子说的话不像是假的。”
祝融却道:“可是,他说的话,却也不像是真的。”
孟获却大笑道:“老婆啊,你不知道越像是真话的话,便越可能是假的吗”
祝融冷冷瞥了孟获一眼,道:“那你当年追我时那些话,都是假的喽。”
孟获立刻挠了挠头,道:“老婆,你提这些作甚,那些话,当然是真的,你知道我是个粗人,哪会说谎话啊”
祝融冷哼一声,道:“谅你也不敢。”
孟获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我哪里敢啊。”孟获在笑,法正却丝毫也笑不出,这夫妻两人,虽看似打情骂俏,但是手中的镰刀,却握得很紧,法正能从两人的气中感受到,只要自己有一点动作,这二人的刀,立刻就会割断自己的脖子,但是法正此刻却也忽然大笑起来。
因为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孟获想要杀他,那么他的脑袋可能便早已不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他大笑,孟获却忽然不笑了。
孟获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南蛮之王,居然也有害怕的人。”
孟获嘴角上扬,道:“就算是头老虎,也会怕母虎的是吗”
祝融瞪着孟获,一字一字道:“你说什么”
孟获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法正从来也没想象过一个蛮人,也能有这般温柔的眼神,孟获忽然抱住自己的妻子,道:“你就算是母虎,也是天底下最温柔的母虎。”祝融这时脸上却有些失色,道:“旁人还在,你别这样。”
祝融说这话自然有两层意思,第二层意思,就是说,法正此时若是突然出手怎么办,而孟获却大笑道:“我们蛮人并没有汉人那般繁文缛节,无妨,无妨。”
这话的意思,自然也有两层,第二层的意思是法正他已认定没有危险,更何况,他们蛮人没有繁文缛节,有的就只是力气,就算是法正敢出手,他也有信心一镰刀将法正击毙于此。
法正自然还没有动,他忽然觉得这南蛮之王看似粗鲁,却实在不好对付的很。
“大王,到底要拿我如何”
“我不能让你走。”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不知道你从何处来”
“不知道说实话,我醒来时,面前已是知返林,我听说那是你们南蛮妖物与植物共同生长的地方,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孟获脸色忽然变了变,道:“你醒来时,是哪天”
法正道:“前天。”
孟获看着自己的老婆,道:“前天,是不是有个族人也失去了记忆。”
祝融点头道:“是,而且,我们好像也是在知返林那一代发现他的。”
孟获又看了看法正的眼,道:“你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法正:“不过,今天这一幕,反倒是像苦肉计,像是曹操把我安插到你这里的计策。”
孟获摇头道:“这不像是曹操的计谋,曹操是个爱护自己部下的人。如果这是他的计谋,今天,他就绝不会再派人来救他,他也就绝不可能活着回去。”
法正:“你很了解他”
孟获:“他是我的敌人。”
法正微笑道:“他也是我的敌人。”
孟获道:“敌人的敌人,通常是朋友。”
法正:“我很希望我们是朋友。”
孟获:“只可惜,本王的名声并不好。”
法正:“此话怎讲”
“我只经历了很小的失败,便降了曹操。而曹操一失败,我却又立刻反叛,你觉得,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会是一种荣誉吗”
法正并不再说多余的话,而是单膝跪地,道:“我不仅想让你做我的朋友,我还想辅佐你,让你成为我的王。”
这一举动,却使孟获有些慌张,道:“此话怎讲。”
法正抬头,看着孟获的眼睛,道:“我一生修习血术,却仅仅是因为个人之恩怨,伤我者,必自伤之;救我者,亦得新力。而这嫉恶如仇的血术,却并不能算是真丈夫。大王却不同,你为了自己全族的利益,肯顶住族人和外族之人的不解,仅仅为了背负着自己族人的性命,而沉重的活下去,在这种压力下蛰伏,在那种痛苦下,只等着这一天的到来。这样的王,才真正能称得上王。”
孟获听罢这番言论,沉默了许久,然后一字一字道:“你错了我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
法正不解。
孟获却道:“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而身为王,整个部族,便成为了自己这个称谓的延伸,如果我的族人因我的错误决断而死,那么我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其实,我们这些人引发的战斗,抗争,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吗人是最卑劣的动物,无论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最终利益的走向,都还是自我,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我都不会真心屈从于他们的,这只是因为实力弱小,而必须走的一个过程而已,但是我并不讨厌这样无法知晓恶,也就无法谈善。这也是一个王,必须懂得事。你能明白吗”
法正又看了看这个外表粗壮的汉子,他从来也没想到,一个看似粗鲁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深刻的道理,他深深地点了点头。
孟获却道:“很好,那么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