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着鸭绿江对岸的地势形胜,一览无余。
只见江对岸的九连城,旌旗如林,随秋风而飘扬,城外的清营和城墙上的炮垒点缀其间,皆历历可数。
放眼朝西南望去,在群山层叠的山脚,绿带子似的鸭绿江右岸一线,星星点点的点缀着清军的江防营头,一直朝着无尽的下游安东县逶迤而去。
再往上游眺望,叆河口两岸的清军营房密布,各色旌旗招展,一簇簇身穿红衣军服的清军,尤为醒目。
再往上游看去,虎山临江的五道沟,栗子园,也尽收眼底。
“拿纸笔”
山县有朋兴奋的大吼一声。
知道号称臭诗篓子的山县大将有着这个癖好,在登临统军亭之前,立见尚文就让副官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闻言,立见尚文嘴角轻轻的抽动了一下,稍微掩饰了一点自己的鄙夷,让属下把文房四宝整齐的摆在统军亭的石桌上面。
“对峙两军今若何战声恰似迅雷过;奉天城外三更雪,百万精兵渡大河。”
山县有朋摇头摆脑的边吟边写,这首诗他在离开平壤北进之时,就一路的在推敲揣摩,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随即一副很不雅观的四不像的毛笔字,歪歪扭扭的出现在雪白的宣纸上面。
“好”
众将佐绷着脸,纷纷鼓掌叫好,让山县有朋更加的满意自得。
第三百二十章信鸽
“八嘎,你个混蛋这是什么表情”
这时候,山县有朋看到自己的外甥不但一脸的扭曲,还做出一副违心的模样,应付的拍着手。
山县有朋就不禁气得一脚把外甥井上喜郎踹翻在地,大吼道:“把老子的诗记下来,发回国内,你这个白痴”
众将敛声屏息,这个山县大将还是那年那种,一言不合就要单挑的风采啊
而且,山县大将居然对自己的外甥称老子,按着这种称谓,他跟自己的姐姐的关系,可是真有点复杂啊
山县有朋教训完了外甥,就开始对众将下达命令:“命令,各部从现在起全面收缩兵力,严禁兴兵挑衅清军;收起军旗,减少炊烟,尽量隐蔽兵力。”
“嗨”
统军亭上,日军第一军将佐们同时大吼。
发布完指令,山县有朋有些不自然的望着立见尚文,绷着脸问道:“立见将军,义州城的电报可完好”
说实话,对于立见尚文这个当年曾经一不小心打败过他,没事儿就喜欢四处吹嘘自己往年的勇猛事迹的讨厌家伙。
山县有朋那是真心的不想看到他那张令人厌恶的大脸。
“已经修复了;而且参谋本部第二局中国课的暗探,17号也从对岸潜伏过来,带来了九连城至长甸江域的清军兵力布置,和沿江水文情形。”
“哟西,不错”
山县有朋高兴的赞了一声,然后沉声问道:“那个援朝军,现在在那里”
顿时,整个统军亭都寂静下来。
自从在平壤城内,陆奥外相发来的天皇陛下要恩见何长缨的电报起,所有的日军将佐们对何长缨还有他的援朝军,都收起了轻视之心,变得极为认真的对待。
而帝国军队在洞仙岭,顺安驿,栽松院,被援朝军无耻血腥的屠杀。
还有在义州大道,第九,第十旅团,对援朝军朝鲜游击队那次失败的反伏击。
都让众人渐渐明白天皇陛下目光的卓越,还有这支援朝军的犀利难缠。
就是这么一支小小的大清军队,里里外外对帝国照成的损失,居然占了帝国在朝鲜军力总损失的七层
如何不让众人愤怒和心惊
接着在仁川港,山县大将,山县小曼小姐,沙俄公使助理列夫,记者井上喜郎,之间的一番关于何长缨的含混对话。
让众将都极不爽的在私下猜测,――东洋国花山县小曼小姐,似乎和那个大清的侩子手何长缨,有着很奇妙隐秘的渊源。
这件事儿只是想一想,就让第一军无数未婚的军佐们感到痛心疾首,发誓要把这个何长缨毙于枪下,挽救山县小姐于水火。
“八嘎,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混蛋”
手下军官们这种诡异的寂静,让山县大将的老脸一下子羞红了起来。
征清第一军,在援朝军手下吃的数场败仗,让山县有朋恼怒脸红,而且自己的闺女和这个小王八蛋的暧昧事儿,更让山县有朋暴怒。
而且看着手下现在的这种表情,明显是这群整天吃饱了撑着,精力过剩的混蛋们,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知道了一些所谓的秘密
山县有朋不敢去骂表情最诡异的立见尚文,只好逮着自己的大弟子桂太郎痛骂:“你是一个帝国的将军,不是一个无聊的长舌妇”
“嗨”
其实在众人之中,桂太郎的脸色是最板正严肃,因为这事儿牵扯到了他师傅的女儿,而且他对山县小曼这个小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不容他轻慢。
然而他还是遭到山县有朋借桑骂槐的一顿痛骂。
桂太郎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据潜伏在虎山支脉的松井真二中尉报告,援朝军主力现在在九连城下游到安东县一带布防;而由何长缨率领的一营大约500兵力,在虎山上游和安平河口之间布防。”
看到山县有朋老羞成怒了,立见尚文少将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莫名微笑,然后脸色凝重的汇报起来:
“他们驻防的这两处江段都极其特殊,下游江宽水深,两岸全是芦苇荡和沼泽泥潭,上游段江窄水急,江流内多有暗礁。”
“八嘎,这只狡猾的小狐狸,早晚逮住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山县有朋气的八字胡直翘。
“而且在17号,虎山上游的援朝军一部从安平河口渡过鸭绿江,突袭了骑兵五大队一中队半个小队的侦查骑兵,――”
立见尚文的语气里,顿时充满了怒火,沉声说道:“三十余骑帝国勇士,全部殉国。”
“什么”
“八嘎”
“可恶,又是援朝军”
统军亭里,猛然嗡声一片,众将哗然。
“这支小小的队伍,还真是一只讨厌的地老鼠;总是躲在老鼠洞里,寻机在帝国军队的身上咬上一小口,虽然无伤大局,可是确实令人厌恶之极”
野津道贯皱眉说道:“不知道大岛义昌部在平壤那边,有没有完全的清缴完那里的援朝军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