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世昌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看得发疼的眼睛。
“咱们水师一等的战舰都在这里,日军的舰队就是全师而来,也是有数的;在吨位和火炮口径上咱们不吃亏。”
陈金揆接过邓世昌的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只看到前面有五六个小点,后面应该还有,只是不知道有多少艘。
他放下望远镜继续说道:“只是听闻日军已经全部换了新式的速射炮,咱们一炮轰过去,他们都已经打过来六七发了。”
邓世昌朝后看了一眼,看到来远、经远,也已经跟了上来,摸了摸在自己身边卧着的爱犬,缓解了一下心中的紧张,展颜笑着说道:
“朝廷花了这么多的银子,从咱们十几岁开始养起,整整养了二十六年,也该报效了;今天,不成功,则成仁”
“不成功,则成仁”
刘应霖高举着右臂大吼起来。
“不成功,则成仁”
“不成功,则成仁”
顿时,致远舰上,吼声震天。
第二百三十七章留取丹心照汗青
站在致远舰桥之上,邓世昌望着西南方向逐渐逼近的黑点,又怅然的看了一眼南方。
自从从军以来,二十七年的时间里,自己不过回家三次。
不知此战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去祭拜一次双亲
对于陈金揆说的日军速射炮的优势,邓世昌岂能不明白,甚至对日军军舰的了解,邓世昌要远远的比陈金揆知道的更多。
射速,火力密集,航速和爆发航速,军容军纪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此时的日军联合舰队的综合实力,早已经把北洋水师远远的甩在后头。
此战假如日军军舰来的不多还好,如果是全师而来。
定然是凶多吉少
道理邓世昌都明白,他也懂。
可是正所谓大丈夫有所为之,有所不为。
有些事情,就如在丰岛海战中,方伯谦为了逃命几次升起白旗那样。
他邓世昌不屑去做,也更不耻于去做。
“大丈夫死则死尔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随着邓世昌轻轻的念出这段当年文天祥在元朝侵略者屠刀下,勇而赴死的词句,心内热血澎湃。
一丝坚毅,一丝果决,一丝释然,在邓世昌的脸孔浮现。
他微微一笑,温柔的抚摸着靠着他腿肚子的爱犬太阳的脑袋,对着身边的二人说道:“金揆,应霖,身为一名海军,战斗,在战斗中葬送大海,不是你我最好的归宿么”
并列纵阵第三小队的姊妹舰,来远,经远,紧紧的跟随在致远和靖远舰后方400码的距离。
经远舰管带林永升,帮带大副陈荣,总管轮孙姜,枪炮教习江友仁,枪炮二副韩锦,鱼雷大副李联芬,一群军弁站在舰桥上面,正在紧张的安排各种战前事宜。
“所有船舱木梯全部撤除,告诫士兵不得怯战藏匿,否,战后一律上报严惩不贷;解除所有舢板,全部丢进大海,舰存与存,舰亡与亡”
林永升望了一眼高高的桅杆:“将龙旗悬于桅顶,以示誓死奋战。”
不久,看到经远号抛下舢板,定远,镇远,致远,超勇,扬威
各舰也都纷纷丢弃舢板于碧色大海,以示与舰共存亡之决心。
“大人,其余各舰都在丢舢板示决心。”
帮带二副柯建章大步走到舰桥,对方伯谦禀告。
“丢舢板就能打赢日军舰队,我该嘲笑他们是愚昧,还是鄙夷他们搞笑”
方伯谦久经保养珠圆玉润的嫩脸,此时卡白惊人,看着身边这个年仅29岁的同乡帮带大副,丧气的说道:
“在丰岛海战,你又不是没见过吉野,浪速,秋津洲三舰上密集的速射火炮;只这三舰的火力,就几乎相当于咱们舰队一半的火力不撤退到旅顺口外,靠着旅顺黄金山炮台的协攻,拿什么跟人家打”
听着方伯谦的丧气话,柯建章不由得争辩道:“管带,这仗还没有打起,鹿死谁手还不知道;他们的炮多炮快不假,可是咱们的火炮口径巨大,而且人人奋战,想来也不弱于他们什么”
在丰岛海战之后,方伯谦的无耻的谎言很快就被国内揭破知晓。
贪生怕死不说,在逃窜途中还数次竖起白旗,简直就是无耻下贱之尤
弄得这两个月,整个济远舰上的兄弟们都没脸见人,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脑袋夹在屁股沟子里面走路。
可他方管带可好,14号到津门接兵,依然无视军纪,跟屁股着火一般的跑回津门的屋里,找婆姨陈氏和葛氏打炮。
从闽地船政学堂出来的将领们,历来都始以刘步蟾为马首是瞻。
因为大伙儿都瞧不起那个贪财好色,对水战完全都是外行一把抓瞎,却还死贪权的丁汝昌。
就是这个方伯谦和丁汝昌对脾气。
丁汝昌在威海卫建门店出租的时候,就和同时也在隔壁建屋子的方伯谦起过龌龊。
而且他方伯谦还在烟台,威海卫,津门,福州,四处购房产建寓所,金屋藏娇。
丁汝昌喜欢在威海卫嫖女人玩当红头牌,方伯谦也毫不逊色,两人前些年因为争一个妓女,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然而正是这些臭味相投的不打不相识,让方伯谦主动投靠丁汝昌,充当丁汝昌手下的急先锋,处处和刘步蟾对立。
“哈哈,”
听到柯建章的话,方伯谦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抬头用手指指身后冒着浓浓黑烟的大烟囱,又指指不断接近中的排成战列线的日军联合舰队。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舍不得烧一点好煤增强舰艇的动力,你看看人家人家有银子么,咱们大清缺银子么”
“既然从上到下都烂透了,比着贪,从上到下都争着玩女人,享富贵,争权夺势,老子也不是傻比,为什么不能搞银子玩女人这一大池子黑水,想要不让它们把你弄脏,你只有变得比它们更黑,更脏”
方伯谦神经质的大笑着说道:“放吧,放吧,这些小舢板不用速射炮,就是47毫米的哈乞开斯,一炮下去就是四分五裂全玩完;让我坐我还真不敢坐”
在方伯谦大声的为自己以前或者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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