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也算心有灵犀。就在这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在他身后,永夜泉二楼房间的门被人撞开。夜深惊讶地转过头去,却见乐正唯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她的神色极差,脸上写满了疲惫,挂着明显的黑眼圈。然而在她的魅力影响之下,就连那眼圈也没能拉低她的形象分,反而成为了她“美”的一部分。
“乐正”
夜深连忙走过去扶住她,乐正唯疲软脆弱的身体顺势靠在他身上。夜深搀着她走到长沙发旁,任由她躺了下去。
他找来靠垫给她当做枕头,又帮她脱掉靴子。乐正唯把腿蜷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夜深皱起眉头:“你可别告诉我你从昨天下午一直忙到现在,一直都没休息的吗”
“唔”乐正唯默认了,“倒还是吃了点东西,只是没有睡觉罢了。我从他们的尸体中取了一点组织样本,之后要用来验证。”
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袋,夜深从里面取出一只棕色试剂瓶,像是中学时见到的那种保存避光物质的瓶子。他把它放在乐正唯的试验台上。
“你”
“抱歉,让我小睡一会儿吧。”乐正唯露出虚弱的苦笑,“我想我还是更愿意跟活人打交道。”
夜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发信息让正闲着的舒琳过来照顾一下她的乐正姐姐,免得她醒来后饿肚子。
他找来乐正唯留在屋里的午睡毯,替她盖好每个角落。乐正唯闭着双目,睫毛微颤,她露出微笑,轻声道谢。
“好好休息。”夜深的声音极轻,“我刚好打算出去一趟,就不打扰你了。”
是的,今晚他要去一个地方。
也许他连门都进不去,也许他会无功而返。但至少他要过去试试运气。
或许他早就该有此一行了。
第二十五节恶客前篇
丈夫的灵位设在客厅的壁挂电视旁,香炉只是镀金的,但纪婉姝心里其实觉得无所谓。她望着炉中的三支香,可见的细微烟雾盘旋上升,笼住了上方照片中丈夫和善的面孔,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不论是高官权贵,还是升斗小民,一俟辞世,最终留下供人追思的都只不过是这一缕残香而已。一支普通的香平均下来不过几角钱,就算拿最贵的与最便宜的相比,中间也就只有那一元钱的差距。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把那装香的炉子变成纯金的,或是石头的,那又有什么分别呢
反正,被它们所供奉着的离去之人,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纪婉姝蜷缩在华贵的奶白色真皮沙发的角落,最近她常常坐在这里。许多人都知道钟建华与纪婉姝夫妻两人的恩爱,知道钟建华每天下班都会为她带一瓶热牛奶,但很少有人知道,纪婉姝比钟建华加班更少。她知道丈夫有个贪嘴的毛病,因此晚上回家后总要进入厨房做一些吃的。如果丈夫没吃晚饭,她就会做一桌精美而低脂的夜宵,否则就做些无糖的小点心,顺手将牛奶煮上一遍。
可现在,她几乎每晚都要在公司熬到至少十点多。
毕竟就算回了家,她也不知该做什么,不知该走到哪里。
这座房子里到处都是丈夫留下的气息,到处都是她与丈夫共同织造的回忆。睁开眼睛看到那些物件,残留在上面的时光便会沿着视神经侵入她的大脑里;可即便想要闭着眼睛逃避,丈夫的音容笑貌又在黑暗之中反复向她招手。她想要抓住那双手,但就算真的触及了那道幻影,醒来之后,陪伴在她身边的仍然只有眼泪和徒劳的呼喊而已。
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少次在噩梦与现实的边缘徘徊不定了。
自从他们五年前结婚之后,这好像还是她头一次觉得房子太大了。大得空荡,大得寂寞。
所以这几天她邀请牧流心一起来家中过夜。这女孩有能力有美貌,却偏偏没有个男朋友,又把她当姐姐一般,自然是满口答应。两个女人家自然是同床共枕,为此公司里还传出了一些不好的流言,但纪婉姝心中并不在意反正,那些话是谁传出去的,她也约摸有数。
不过牧流心也有她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每天都来,今天她就不在。而且今日纪婉姝下午也没去公司,而是又去了一趟钟家看望她的婆婆。几日之前,婆婆在听说儿子过世的消息之后,便开始一言不发,绝水绝食,被纪婉姝苦劝了一天才吃下饭去。之后这段时间纪婉姝便经常往钟家跑,有时甚至一天要去两次。在儿媳的照料之下,婆婆渐渐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但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默默垂泪。正如夜深所说,很少有人能够对“死亡”这种事产生习惯。要想让她彻底走出这段伤痛,恐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不过,纪婉姝去钟家,当然也不只是为了安慰婆婆。还有其它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也只能在钟家“处理”
今晚她回到家里后,婆婆又给她打来电话。这番通话让纪婉姝心中一暖。钟家里还有许多人把她当作“外人”,但在她的努力之下,也已经有不少人认可了她。至少婆婆显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如果说“她”这个儿媳都是外人,那钟家其他那些人对婆婆来说又是什么呢
“嗯嗯,我知道,妈妈,我都知道的”纪婉姝把手机贴在耳边,另一手无意地拨弄着自己秀气的脚趾,“放心吧,妈妈,我会处理好的没你想得那么糟啦,大伯他们只是对我有些误解,但是姑姑她们不都很支持我吗嗯,嗯我明白的,真到了那种时候,我也会做出决断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纪婉姝警觉地转过头去。
一道黑色的人影就站在那里。
他头戴着兜帽,黑色墨镜和白口罩覆在脸上,没人能看清他的样貌。
“呃”
这突兀出现在背后的人让纪婉姝打了个哆嗦,电话那头的婆婆注意到了异样,连忙紧张地问起来。
没法不紧张的。儿子就是在走夜路的时候遭遇了袭击,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劫匪还是仇杀。现在娇美无力的儿媳一个人待在家里,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一个老婆子还有什么心思活下去
“哦哦,没事的,妈妈,我刚才看到一只蜘蛛爬过去对,我知道那是益虫,但我就是有点儿怕嗯,嗯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还会过去。放心,不会耽误工作的嗯,好,晚安,妈妈。”
她挂断电话抬起头来的时候,黑影已经走到了她的正前方。
他们相互对望,纪婉姝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藏在墨镜后的双眼。而黑影只是在那里默默站立,既不动弹,也不说话。
纪婉姝并非不注重安全,她早已把门窗都关好了,不知道黑影是从哪里摸进来的。但也无所谓,毕竟黑影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早已对这里做了充分的调查,摸进房里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纪婉姝也知道如果他不刻意发出声音,恐怕就是在自己背后站上一整晚她都不会注意到。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她冷冷地说道,声音中似乎不带有一丝感情。
“遇到了点麻烦事,休息了两天。”黑影轻描淡写地说道,接着话锋一转,“你这莫非是在担心我吗”
gu903();“担心你”纪婉姝发出有些尖锐的冷笑,“你害死了我的丈夫,还想要我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