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
他感觉有些头晕这是当然的,他转了那么多圈,如果不晕,说不定他还要怀疑自己的半规管出了问题。最后他摇摇晃晃地回到灵泉庭院的门口,倚靠在外墙上听着里面的声音,却只听得见潺潺的水流声。
他靠着墙滑落下来,半蹲在地上。灵泉寺的建筑在雨中朦胧地变成了一团阴影。
某种不安自他的心头笼罩下来。
从刚刚开始他就有这种感觉。和旁人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并没有显露出来。而当他自己独处时,有了思考的时间,于是某些东西便在他的思绪中不安分地跳动起来,像是一种提醒,又像是一种警告。
他回想起这一周以来发生的各种事件,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陆伯言、左宇和权英龙的死状神理数次看到预兆的时机举止怪异的娄大娘和她的破屋还有这座灵泉寺
在回忆的过程中,一个个关键词在夜深的脑海里闪过,有些事件之间仿佛被蛛丝般的物事连结出一条线,可夜深回头看去,却又找不到那连结点在何处。不知不觉中雨已经停了,夜深蹲在墙根低头望着地面,他的呼吸缓慢而悠长。
他已经发觉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七天来的事情,其中有某几个点十分可疑。就像是那个“弹丸论破”系列,夜深操纵着s的摇杆,紧盯着那些事件中的“弱点”,只要他掌握了合适的“言弹”,就可以发射出去将它们“论破”掉。可问题是,那些弱点都伪装得十分巧妙,夜深没有装备上“明镜止水”这个技能,准心晃来晃去总是戳不到点子上。
在哪里
夜深不由得焦急起来。他产生了一种预感:这起事件没那么容易结束。也许不管是永拙大师还是灵泉都没法解除蛇咒,也许就在大师解除虫咒之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也许
他不是故意想要诅咒神理,可是和“限制时间”越接近,这种想法就愈加强烈。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夜深在脑子里将他记住的面孔与场景一遍遍轮播着。是娄大娘的那间屋子有问题是神理身上的咒纹有问题是永拙大师有问题还是这座灵泉寺本身有问题不好像都唔
忽然有道灵光从他的脑中闪过,夜深一个激灵直起腰板,现在他只要伸手去抓住它
怪异的声音从灵泉庭院中传出,夜深迟疑了一下,然后发觉那是神理的哭声。
“怎么了”
他一下子弹起身来,本想直接闯进去,但却又顿住了脚步。蓝冰雨没有叫他,这或许说明里面并没出什么大事。于是他用手掌在门上拍击两下。
神理的哭声没有消失,但顿了顿,蓝冰雨淡漠的声音传出
“别进来,她还没穿好衣服。”
“哦”
夜深答应着,同时心中一动“没穿好衣服”,那就是说神理已经可以穿上衣服了,也就表示
三分钟后,在夜深殷切的等待之中,灵泉庭院中的三人缓步走出。蓝冰雨依旧一如常态,神理的裤子却是湿透了,她止不住地抽噎着,眼泪如瀑布般自脸颊上不断滑落,而那位永拙师傅,他仍然保持着那种不悲不喜超然物外的平静神情,双手笼在早已湿透的衣袖之中,宛若出尘的仙人。
夜深急忙迎了上去:
“永拙大师,敢问神理小姐她”
“夜先生”神理的声音明明带着哭腔,听来却是在笑,“解决了解决了大师已经帮我把虫咒解除了”
解决了
夜深只觉得腿上一软,仿佛连日来的疲惫全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开来。但他还是稳住了身体,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笑容。
解决了他想着。解决了就好。这位永拙师傅果然不愧是精于此道的高手,轻轻松松便将夜深等人困扰了数天的问题化为无形。夜深心中不由得又对这位青年僧人多了几分敬意,然而永拙师傅仍旧面色平淡,似乎并不打算居功。
唔虽然总觉得还有些问题没想清楚,但总算解决了一件心事。至于那些疑惑之处,容后再考虑应也不迟。
“大师,大师”神理擦着眼泪,“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你不知道这些天以来我都多担心我”
永拙大师被神理扯住一条长袖,他竟因此而产生了一丝窘迫与慌乱,连忙拽回袖子,低声道:“神施主切莫如此,家师昔年将本领传与贫僧,本也应是期望贫僧能够助世人排忧解难。此乃我佛门分内事,施主万万不要挂怀。”
“唔”神理转过头来,“还有夜先生和蓝小姐真的、真的好感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这些天陪着我,我说不定早就早就”
她说到这里,想起这些天来数次担惊受怕的经历,不由得又是一阵抽泣。夜深看得出她是真情流露,这种时候连他也不好再板着脸。于是伸手拍了拍神理的肩膀:
“没事就好,神理小姐,我们也很高兴。”
“我们”这个词用在此处可不见得恰当。毕竟蓝冰雨那张脸上并没有显出任何高兴的意味。
但神理当然不会在意这种事,过度兴奋令她的嘴巴一直说个不停。夜深和永拙师傅聊了起来,她便去和蓝冰雨说话。尽管蓝冰雨少见地抽动着眉角,看样子有些不堪其扰,但激动过头的神理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
永拙师傅虽然并非健谈之人,但却颇守礼仪,有问必答。他见天色已晚,便邀请三人在寺内小住一晚,先去沐浴,然后吃些寺内斋菜,他会安排客房供三人安歇。三人当然不会拒绝。两日奔波也让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到达了极限,如今神理的生命已然无虞,能够安睡一晚当然再好不过。
“也就是说,灵泉寺近年来已经少有访客,就连僧人的数量也在不断减少,是吗”
夜深和永拙师傅聊着寺内的近况。
“正是如此。家师昔年在外行走,于七十年代末来到此地行医问诊,访客络绎不绝。他来此之前,灵泉寺不过几件茅屋,数亩小田,外加那一口池塘和这一片竹林而已。家师来者不拒,无论来者有权有势或是身无分文,皆不收取半点诊金。但一些豪门大族为了感念家师恩德,还是乐意施些财货为灵泉寺建殿铸佛,一点点将这里扩展到如今的规模。”
“难怪这里的面积确实有点儿超乎我的想象。”夜深思索着,“可是,现在好像有些唔,年久失修”
永拙师傅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