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依呆了一下,却是把头扭向一边。
“事到如今还说这种安慰人的话有什么用就像你说的,夏江已经不在了,她的想法也不在了。不论她是怎么想的,是开心还是难过,我都不可能知道了。况且怎么可能会开心呢如果真的会在乎我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去做那些事了吧”
夜深的手放在门把上,却没有继续动作。
“这样啊你真是这样想的吗”他问。
“不然还能怎么样”谢凌依露出残忍的微笑,声音里却带了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反正像我这种人,一开始就是没人疼的。父亲母亲都不在了,亲戚也不愿收养女孩,好不容易把自己养大,喜欢的人也要跟别人结婚,以为是最好的朋友,实际上却只是个骗子没关系的,不用理我,我都已经习惯了。”
“是吗我这里倒有些不同的见解。”
夜深说道,他仍然没有转头。
“其实在这个事件中,我把两个案子全都理顺了,却有一个地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就是夏江为何要把你接到她家去住。为了这个问题我烦恼了好多天,虽然它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关键点,但对于当时的夏江来说,这无疑是给自己添加风险,毫无意义的风险。我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理由存在,但那是什么呢利用你来做不在场证明或者是想用别的方式把你牵扯进来我建立了许多种猜想,但却没有一种解释得通。不过刚刚,我突然想明白了她那么做的理由。”
“理由”谢凌依不由自主地出声。
“对,理由很简单,却也很不容易想到。”夜深回过头来,“因为,她根本没有把你跟事件连结在一起,在她看来,抢劫,和迎接你,这是相互独立的两件事,完全没有任何联系。你是警察也好,不是也罢,那都无所谓。对她来说,你只是她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她当天要去作案,都无法把你抛在一边置之不理。记得你确实是在回来前两天才联系她的吧那时候她应该已经制定好了抢劫计划,但一接到你的请求,她还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你在那里住一晚。为了不被你发现,她用那么拙劣的演技来欺骗你。可你有没有想过,原本她并不需要那样做,仅需要一个简单的拒绝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若是那样,没有你与他们接触,我也不可能找出案件的真相。”
谢凌依说不出话来。
“她做不到。”夜深摇了摇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怎么忍心拒绝你的要求”
夜深开门离去。在他身后,谢凌依一个人缩在病床上,她再一次蜷起双腿把脸埋进被子里,医院提供的被褥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
她想着中学时那个笑得像个白痴一样的女生对她说:“哇,这么巧,我也没有爸妈了,那不如我照顾你喽”;想着她坐上火车远去的那天有人在检票口大吼:“要万一被人欺负了,给姐打个电话,姐这就召集人马杀过去啊”;想着那个女人拉着她的行李箱挤开人群突然回头:“怎么了不会被咸猪手偷袭了吧连我的小依依都敢动,妈的扁死他”
谢凌依半转过头看着窗外渐渐降临的黑暗,不会再有人像那个人一样咋咋呼呼地对她嘘寒问暖,在她睡前悄无声息地拉上窗帘,病房里一片寂静。
于是眼泪落了下来,和盖住脸庞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大笨蛋”
这一次又是在说谁呢是夏江吗还是她自己呢早已离去的夜深不可能知道。
没有比那更忧伤却甜美的微笑了。
第四十一节错身而过的街道
夜永咲走进病房的时候,谢凌依刚刚在护士的帮助下点完滴眼液。把单马尾末梢染成黄色的护士小姐冲他点了点头,但心里装着事情的警察先生却没有注意到。
“学长”
“嗯哦对,我来了。”夜永咲说着,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谢凌依歪了歪头,眼睛在滴完药水后并没有想象中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但也没觉得难受。她观察着学长魂不守舍的神态,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怎么了看上去好像撞鬼了一样”
“啊哦,没有实际上,刚在医院门口好像看到我看到一个挺熟悉的人,不过也可能是看错了算了。”
他说着,拉过病床旁的小板凳坐了下来。
“感觉如何头还痛吗知道你为了案子的事儿把自己给搞进医院了,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哇,这新人真够猛的,连局长都专门跑过来想问问具体情况。嗯不过我还是得批评你一句:下一回一定要记得叫增援叫增援懂吗不许自己一个人冒冒失失地跑过去这一次是嫌疑人有自首意愿还好说点,万一遇到那种穷凶极恶的怎么办你呀”
他伸出手去似乎想在谢凌依脑袋上戳一下,但考虑到她头上还有伤,于是就此作罢。
谢凌依像傻瓜一样嘿嘿笑着。夜永咲也露出笑容。
“好了象征性的批评到此结束,之后领导估计也要这么说你两句,不过不用在意。老实说,这一次你太给我们分局长脸了,几个领导表面上还严肃得很,心里面估计早就乐开花了。百伦广场那个案子,上面的人接手拿过去,结果查了几天什么成果没见着,最后还要靠我们来搞定。哎呀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现在莫名有种非常爽快的感觉。嗯,下回再见到那帮人可以得意一下了。”
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夸奖,谢凌依感觉心里的小鹿快要冲出太阳系了。
“也也没那么厉害啦啊哈哈哈”
谢凌依不好意思地挠挠侧脸,心里暗暗对夜深说了句抱歉尽管是他自己要求谢凌依把功劳拿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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