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夜深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不过你倒也真敢想,鬼魂啊诅咒啊什么的,我还以为这些事跟警察这一职业无缘呢。”
“我也不知道。”谢凌依微微垂下视线,“我只是想到这儿,总觉得这起事件并不简单,或许夏江的死和十多年前的事件也有什么联系所以才打算去调查一下的。但是,也可能只是我想多了,夏江真的只是出了意外或者真的有关联,但我却不一定能调查得出来”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抱着要得到结果的心态去做这件事”夜深嗤笑一声,“既然这样,那所谓的调查还有什么意义可言你只不过是想让自己舒服一点罢了。你觉得不做点什么就对不起夏江,对不起你死去的好友,所以必须去做点事情,随便做点什么,做了就好,有了我已经为她付出过了这样的想法,你便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死亡。至于夏江需不需要,在不在意,那并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自我满足你这种做法,不就是为了自我满足吗”
谢凌依的心中迅速涌上一种难以判别的情感,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羞恼。这个男人在说什么早晨让自己想想应该做什么的不就是他吗说夏江已经不在了,无法得知她的想法,也无法去为她考虑的不也是他吗既然如此,现在这又是什么论调耍人玩难道很有趣吗
不知不觉她已经攥紧了拳头。
“是啊,就是自我满足不可以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却带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自我满足有什么不对的按照你这种说法,人每天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自我满足学习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赚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生活,就连扶老奶奶过马路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善心自我满足有哪里不好了至少我是真心实意要这么去做的这是我的决定,谁都无从置喙”
她一口气让这些话语宣泄而出,两眼直瞪着夜深那张讨人厌的脸,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对于女孩这样的反应,夜深反倒是嘴角上扬。
“这不是挺好的吗。”他说。
“诶”谢凌依一愣。
“我说,这样很好啊。”夜深耸了耸肩,“你不是单单听从我的建议,而是自己努力思考过后才下的决定;不是按照我的指引,而是拥有自己的想法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既然如此你就去做吧,谁知道是不是真能被你查到些什么呢。呵呵”
谢凌依茫然地睁着眼睛。
什、什么啊
感觉好像被侮辱了,又好像被鼓励了说来说去这个男人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可是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点,变得轻松了
仿佛为了掩饰什么,谢凌依低下头去嘟哝一句:“不用你管我去洗澡了”说着,便拿上换洗的衣物朝外间走去。
夜深目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帘之后,有些疲惫地抱起双臂摇了摇头。
想法很好,小姑娘。但是这个世上的很多事情,并不是只要有个好目标就能够一帆风顺的。正如你所说,这并不是一起单纯的意外事件,但要抓到它背后的真相,这种工作只有藏身在黑暗中的人才能够胜任。而你,显然不在此列。你所走的这条道路,说它永无止境也好,死胡同也罢,无论如何,都是无法通向“正解”的。
但即便这样也算是个幸运的结果,比之更可怕的是,你真的亲手捕获了那个残酷的真相。到那时你又该如何面对它呢若是夏江在天有灵,想必也绝不希望你接近它半步吧。到那时你又将如何抉择呢
夜深叹了口气。
不,不会的。别太高看她了。以她的本事,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一无所获吧这样就好,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浴室那边传来哗哗淋浴的水声。夜深回想起今天早些时候和乐正唯的通话
“任务时限不,没有那种东西,只要最后能够将灵具带回,就可算是成功执行了。”
“也就是说,再多拖些时间也没有大碍,是吗”
“可为什么既然已经寻到了源头,直接回收不就好了吗你还要等些什么”
“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我想,这个世上总该存在些因果报应的。要么天来做,要么人来。一件事,总要圆满些才好。”
“你是说,这起事件还未结束”
“有八成可能吧。我打算再观察几天,如果没有动静,那么就立刻进行回收。”
“一切小心。”
耳根的头发已有些长了,该找个什么时间去理发呢夜深捻着那一撮令他不甚舒服的头发,浴室那边的水声已经停止了。
不会很久的吧下一个会是谁呢
他把目光从白净的天花板上收回,双手重新搭在了键盘上。
第二十八节夏的守灵夜前篇
林威的身体在黑暗中漂浮着,意识时断时续,偶尔经过一个破碎的场景,却又不会留存在记忆之中。漫长的时间过去后,仿佛拨开了一层迷雾,他在“某处”睁开了眼睛。
这里也同样是黑暗一片,但他的眼睛已经渐渐能够适应了,于是房间内的布置映入眼帘:衣橱、梳妆台、显然比单人床要宽上不少的床铺尽管这一切现在都被黑色所浸染,但林威不会认错。是的,这房间他过去曾来过几百次,在这里过夜的次数也不少,别说用眼睛,就算只用手摸他都能认出来。
毫无疑问,这是夏江的房间。
他下意识想要用手背揉揉眼角,但却在中途停止了这个动作。
好险好险差点忘了,现在禁止对眼睛进行一切不卫生的行为。他在心里提醒自己。
话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威有些迷惑地思考着。夏江失足坠楼这件事都已经过去几天了,这些天里他除了上来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外,就再也没进过她的房间。倒也不是因为什么锥心刺骨的痛苦,只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这种难受的情绪梗在喉头,下不去也上不来,吊在那里让他窒息。
他心里清楚,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不在了,那个经常对着他发脾气,却也会温柔款款地与他互诉爱语的女人不在了。她就这么突兀地离开,也不跟他告别,连个小行李箱都不带,就像只是出门去买瓶便宜的运动饮料,打着哈欠踢踏着拖鞋,脚步声渐行渐远。
只是不会再回来。
这一定就是报应吧他想。可若真是报应,为什么却会先应在她身上像我们这种混蛋还能逍遥自在地活着
他想不懂,想不通,想不明白。如果夏江还在的话,一定又要骂他和猪一样了吧
林威从来都不是个话多的男人,夏江走后他便更加沉默。即便是负责为夏江准备葬礼的时候,他也一直一言不发,所幸人生二十多年好歹还交了那么几个信得过的朋友,全靠他们帮助,他才能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明天就是夏江的守灵夜了。
林威疲惫地叹息一声,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来。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他是梦游走进了这个房间吗还是睡得迷迷糊糊习惯性过来了记得之前是睡在梁进易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