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回来啦家人那边怎么样”赫贤一闲话问道。
“换了个舒服的房间。”夜深答,“不过这个倒不重要了。听我说,不好意思,本打算我回来接你的班的,现在恐怕不行了。”
“怎么了”
“那个小女孩丢了,不在房间里面。明明还发着烧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小佟语不会吧我一直在这坐着,她肯定没朝这边来。”
“虽然有扇侧门,不过锁没开。这样看来她应该不会跑到外边去。”夜深思考着,“会不会是李奶奶去把她带到别屋了或者是自己跑去上厕所了”
赫贤一直接起身:“这样,你去敲那两姐妹的门问问,我去厕所那边看看。找到了就喊一声,要是没有,我负责侧门后面的房间,你负责前面的。只要她没离开这房子就能找得出来。”
毕竟是拿着手术刀的医生,夜深很欣赏他这份果断。当下两人便分头行动,毫不拖泥带水。
说老实话,这种时候去敲姐妹花的门未免有些不妥,不过夜深在她们眼里也算是已婚人士,倒能比赫贤一多几分从容。开门的是妹妹龙晓涟。
“怎么了,警察大哥扫黄还是查户口啊”
她嘴上嘻嘻笑着,声音却压得很低。夜深朝里面瞥了一眼,看到老人在沙发上熟睡的身影。
“没办法啦,本来想让她睡床的,结果我们铺好床她已经睡着了,所以就没叫醒她。”龙晓涟连忙解释,“小声一点哦,我姐姐也睡下了。”
这种时候卖不得关子,夜深直截了当地把情况告诉她。
“丢了不会吧,她发着烧诶”龙晓涟低呼,“我们这边可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醒着,我姐姐和老奶奶都没出去过。那小女孩也没过来。”
“知道了,我去其它地方找找,她应该还在这房子里。”
“哎,等等。”
龙晓涟说着,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走出来。
“我跟你们一块儿找。这样,前面的房间咱们俩对半分,我从客厅你从侧门那,找完之后再去帮医生找。”
夜深当然不会拒绝,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于是两人各奔两头。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龙晓涟刚刚离开的房间内,黑暗之中,一个人影悄悄地站了起来。
第九节被遗忘的祭品前篇
五个厕所隔间都空空荡荡,便池里也洁净如新。赫贤一转过身面对着漆黑的走廊陷入沉思。
一个发烧的小姑娘,哪怕吃过药恢复得不错,会在这个奇诡之地到处乱跑吗是,她胆子不小,才五岁就敢在陌生的地方一个人睡觉,可这并不代表她会有心思在房子里到处探索如果既不是要上厕所,又没有去找她的祖母,那么她独自一人行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是有人把她带走了
这个想法让赫贤一的胸腹为之一凉他赶紧摇摇头把它暂时压下。还没把所有的房间找遍,现在就去想那么坏的事态为之过早了。
走廊很长,他又站在所有台阶的最上层,即便照着蜡烛最多也只能看到左右的两扇门。不过既然夜深没有过来找他,看样子在龙氏姐妹那里并未收获什么好消息。带着这样的想法,赫贤一推开了左手边第一扇门。
自侧门往后,每一扇门中都是两个房间连在一起,搜索起来相当费时。但赫贤一想不到小佟语躲避他的理由,因此只要进屋大致看一下,喊她两声。只要她在,应该就会主动出来了吧
可这种乐观只能浮于表面,在赫贤一的内心深处,某种恐慌在逐渐升腾起来,如雾般萦绕在他的胸口。
不该让她一个人待着的。他想。如果那时候自己留下来陪她,或者让龙氏姐妹和李奶奶照看她,是否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在这种自责诞生的同时,一个理智的声音也在小声提醒:“不是你的错,没必要责怪自己。当时你也没考虑过那么多,谁知道会发展成这种情况呢”他知道如果夜深了解他内心的想法,一定也会如此劝慰他。
但是
在搜索完第一个房间之后,赫贤一退出门外,走进了对面的屋子。
但是如果小佟语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他就绝对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他又一次让本可以避免的灾厄因他的疏忽而发生了。
又一次
烛火伴随着他手腕的晃动而摇曳着,赫贤一抚摸着右臂上的那道狰狞的伤口。这是他隐藏了那个丑恶秘密的代价,却也是对他的救赎。只有当肉体受到这种折磨之时,他那苦闷不堪的内心才能稍微好受一些。
他想起之前对夜深说过的话。当他们一边为小佟语冲药一边讨论医患关系时,他曾告诉那个小说写手,他的患者在手术台上死去,导致他陷入了一场纠纷之中。那段对话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句句属实。他只是,只是少说了一点点内容而已
如果要给赫贤一过去的人生打个分,“优等生”或是“天才”这样的词必然会出现在总结语中。领先一时很简单,难的是优秀一辈子,而赫贤一毫无疑问就属于走在这条路上的那批人。
在工作地,他很快成为新人同事们中的佼佼者,向来不苟言笑的老医师也对他赞赏有加。院长在会议上公开表扬,肉麻地说他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对他来说这是无比正常的人生轨迹,他在不断努力的同时也安然享受着这些应得的荣誉,没人发现他的内心在一点点膨胀开来。
那一天几个发小邀他在附近酒店搓一顿。自从参加工作后他们已经有多年未见,尽管工作繁忙,但春风得意的赫贤一急于与朋友们一起分享他的快乐,于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他虽然坚持推辞,还是被灌下几杯啤酒,心满意足地回到医院。
如果不是护士提醒,他或许还想不起来下午有他主刀的手术。他搞不清楚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忘记,也许是最近一路顺风顺水让他忽视了自己的本职。但不管怎么说,总不能无故推掉它,况且他觉得自己很清醒,似乎酒精完全没有对他的大脑造成任何影响。
于是他告诉护士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而那场手术的结果,他没有对夜深说谎。
以现今的医疗水准,腹部动脉瘤手术的成功率并不低,更何况是由他这位心脑血管外科的天才来执刀。这个结果让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但所有的手术台都是医生的战场,而世上并没有万无一失的战争。
这一场,他输了。
人们将之归于他过于年轻,缺乏经验。那一天他茫然地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直到日落,连心仪他的小护士偷偷给他放了一篮小点心来安慰他都没注意到。正在意气风发的时候却遭到这种打击,每个人都能理解他为何会郁郁寡欢,但谁都猜不到真正的原因。
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这个社会上,总有人会拿别人的错误来说事,不管是有心之过还是无心之失。但他在乎的不是这个,流言也好批评也好他都无所谓,但是他却逃不过自己内心这关。
我是清醒的,虽然喝了点酒,但做手术完全没问题。而且在手术过程中,也没有出现眩晕、精神不集中等状况。不是喝酒的错。不是我有意犯的。他这样想着。
可如果如果这都只是他的自我安慰呢
如果实际上,他在手术中出现了操作失误,比如说他大意弄错了出血点,或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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