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来救你。”
“不急,伤好了再来。”
闫儒玉最后看了一眼吴错,翻身上马,猛抽一鞭,马如箭一般出了万熊帮大门。
万熊帮里,闫儒玉滴在地上的血还没有干。
面具人踏着血迹走进屋里,伸手摸了一下桌上的茶杯。
“已经凉了。”
熊五爷终于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他胯下海口,茶水放凉时若闫儒玉还活着,就算他赢。
闫儒玉其实已经赢了,只是他还要熊五爷的命,甚至,他可能还想要面具人的命。
“求您求您绕我一命,我熊五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您饶了我,我想办法弥补”
“哦你有什么办法”面具人回身,两道冰冷的目光透面具上的小孔与熊五爷对视。
熊五爷就像被针扎了眼睛,微微别过了头。
死与承受这个人的目光,究竟哪一件事更可怕
“我我再也不大意轻敌了,下次我一定杀了他”
“哈。”
声笑是吴错发出来的,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痛苦,反倒像是刚刚看了一场有意思的猴戏,仍自顾自回味着可笑的情节。
他又闭上了眼睛,似乎懒得看这肮脏的世界。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笑我”熊五爷恼羞成怒。
“我笑闫儒玉,他根本不必怕你,其实是你怕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完,吴错还忍不住回味道:“真有意思,我今后跟他说起这事,他肯定又要生气了。”
熊五爷已经做出了提刀向着吴错一跃而起的动作,面具人的一句话却又让他老老实实跪了下来。
“你说的对。”面具人转向吴错,若有所思地叨念了一句。
熊五爷的膝盖嘭地一声磕在地上,他又开始发抖了,这一次不仅是对做错事的恐惧,更有一种从心底里散发出的寒意。
那个人竟然认可了吴错的想法,而吴错简直把他想成了一只蠢驴。
那是一种你对别人忠心耿耿,而别人却将你的忠心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的悲凉。
“或许,这就是你的机会。”面具人转向熊五爷道:“闫儒玉当然也能看出来你怕他,你不如他,所以下一次他不会再像今天这么小心。”
这话在熊五爷听来无比刺耳,但他又不得不承认,面具人说得有道理,这的确是他的机会。
还有战胜闫儒玉的机会,就意味着还有活命的机会。
他狠狠握了握手中的剐龙刀,闫儒玉和吴错,你们欠我的,拿命来偿
第四零二章无双谱10
谷雨,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乡间尽是布谷啼播的人,一派繁忙。
距离万熊帮最近的村子,一匹高头大马跑得又快又稳。
马上趴着个青衣少年。
血殷湿了少年后背的衣裳,又顺着衣角淌在马身上,顺着马毛流至马腹。马每跑三步,就有一滴血从马腹滴落。
当马跑进村子,路人已经分不清受伤的究竟是人还是马。
好心的村民大着胆子牵起了马,马乖巧地任村民牵着,仿佛它也知道村民要带他去村里的药户家。
药户姓金,有个很接地气的名字,金子多。
金子多采药为生,并不是郎中,但与药材打交道时间久了,医术也不比郎中差,村里人有点小病总是直接请他抓药。
伍长问给少年检查伤口的金子多:“怎么样”
金子多皱着眉道:“让熊瞎子挠了掉了半条命。”
伍长道:“我看他的马和剑都是好东西,你一定能赚不少好处。”
金子多看着少年死死攥在手中的剑,眉皱得更紧了。他胡乱应了一声,让村民散去,吩咐自家老婆子烧水、捣药,这才开始处理少年的伤口。
少年的伤很重,一道豁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侧后腰,硬生生将他后背的皮肉分成了两半,伤口最深的地方肩胛骨都露了出来。
几处血管还在冒血,也不知这一路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好不容易敷上草药止了血,少年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药户赶紧取出一支珍藏的老参,切了几片,拿出一片放在少年嘴里,又吩咐老婆子用剩下的熬碗参汤。
一碗参汤下肚,少年的命总算保住了。
好在少年的恢复能力也很强,第二天清晨,金子多给少年换药的时候,他醒了。
“我这是”
“你伤得可不轻,要不是有人把你送我这儿来,昨晚上你就得死。”换完了药,金子多站起来,对屋外喊道:“老婆子中午杀只老母鸡”
“后生醒了”老婆子一探头,看见少年也正看着她,笑得脸上的皱纹里满是慈祥,“我就说这后生命大,肯定能挺过来,等着吧,中午给你们爷俩炖鸡吃”
少年心中漾起了异样的情绪,他也曾有一对慈爱的父母,可惜他们早早病逝。
父亲安葬了母亲,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恰好一名道士无意间撞见在外玩耍的儿子,有意收做弟子。
父亲知道自己能陪伴孩子的时间不多了,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七岁的孩子大哭,父亲就许诺,只要好好习武,成为大侠,父亲就把他接回来,还给他美美地烧一顿肉吃。
孩子丝毫不敢怠慢,每天清晨第一个起来习武,下了课师兄弟们围成一圈斗蛐蛐的时候,他总是留下来练习。
还有一个孩子和他一样刻苦,很快他们就成了朋友。
那孩子名叫小白。
纵然是向来严厉的师傅,也常常对他俩露出笑容。
十年后,孩子已经长成少年,师傅叫来两名爱徒。
“我已没什么可教给你们的了,明日就下山去吧,后头的路全靠你们自己了。”
少年恭敬道:“弟子一定给师傅长脸。”
师傅连连摇头,“你们若是做了坏事,千万别说是我的弟子,做了好事更不必提我了。出了这里,好坏是非都与师门无关。”
小白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少年对小白道:“你去我家吧,我爹烧的肉最香了。”
少年归心似箭,再美的风景和女孩都不能让他多看一眼,两人一路疾行,小半个月就赶到了少年家里。
家,已经没了。
只剩下两间屋子。
被人占了的屋子。
少年跟乡邻打听,才知道他离开不久父亲就病逝了,临死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就连丧事都是好心邻居帮忙张罗的。
邻居狐疑地看着少年,试探道:“你不会就是他走失的儿子吧我记得那年他儿子也就六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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