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夜雨泽倒是摇了摇头:“罗福来无能,东厂在甘州消息不灵通,咱们对这甘州知之甚少。不过对这齐国忠,我倒是略知一二。”
见几人目光聚集过来,夜雨泽垂目回忆片刻,开口道:“这齐国忠原是个京官,户部四品的员外郎。为人正派,当初在朝中时颇有些名望,洪武爷在时,对文官几度杀戮,这人见势头不对,据说是走了茹瑺的门路,调来了这甘州做通判。
上任不到一年的功夫,原本的甘州知府便在塞外巡游之时被马贼剁了脑袋。而他也顺理成章的当上了这甘州知府。这一当,便是七年。
甘州这地方,地广人稀,偏又民风彪悍,来这儿当官儿的都拼了命的想跑,可他在这七年里倒是如鱼得水,声望日隆。
朝廷曾两次想调他回京,但当地百姓挽留,他也摆出了一副只愿为朝廷守土一方的态度来。为此,先帝还曾亲笔赐了他几个字。”
“写的什么”
“牧民一方。”
“呵,名头不小,他配吗”云峥撇嘴冷讽了一句。
齐国忠的过往并不精彩,更多的还是平淡。但几人身居黑暗,满手血腥,以己度人,从这平淡的故事中却是听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来。
“上任不到一年前任知府便死了外出巡游被马贼砍了脑袋”苟小云重复了一声。
“一个京官,来到这漠北边陲,竟然也能扎住脚跟,而且声望日隆”东方寒冷哼一声。
“好本事啊。你们说呢”云峥抖了抖袍袖,挑了个大拇哥,对几人比划了一下,旋又挑眉笑道:“如此好本事的人,自然不会是个傻子。细枝在外头大开杀戒,他领着他那个罪魁祸首的儿子来东厂找咱们叙话,咱们自然是要给个面子了。”
低头对着地上的番子挥了挥手,云峥道:“去吧,把齐大人请进来,客气一些。”
“是。”番子领命,躬身退出门外。
不久之后,门外脚步声再度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叮嘱道:“到了,指挥使大人在里面恭候,齐大人自往便是,小人就不进去了。”
“有劳。”
“齐大人,久仰久仰。”
齐国忠领着儿子走进堂中,云峥当先起身抱拳拱手,面目堆笑。只是那笑容假的很,完全就只是客套而已。
“云指挥客气,齐某不过一边陲小吏,岂敢当云指挥抬举。”齐国忠的态度摆的很低,完全没有任何威势可言。
“坐”云峥指着东方寒右边的空位说道。
“还是不了,下官站着就好。”齐国忠儒雅的笑了笑。
云峥摇摇头,倒也没有坚持,自顾自的在主位又坐下,抬头上下打量了齐国忠一番,又将目光转向他旁边那个“仪表堂堂”的儿子。剑眉星目,鼻梁高耸,皮肤不似边塞之人般粗糙,反倒有些白皙细嫩,做的好了肯定很有嚼头。云峥不自觉的想到。
“云指挥。”齐国忠拱手又是一礼,指着自己身边的儿子,笑道:“昨夜冒犯,惹得东厂几位公公雷霆怒火,揪其根源,这引子却是在小儿的头上。齐某愚钝,不知如何才能平息几位公公的怒火。
城中人头滚滚,但杀得再多,也不过都是些小人物。齐某想着,不如再加上犬子玉帛的这颗脑袋,只求几位公公对甘州的百姓们网开一面。如此,国忠也算是对得起甘州的百姓了。”
从与父亲进了这东厂,齐大公子便一直一言不发,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言。精神恍恍惚惚,三魂还在,七魄已无。
人都说知子莫若父,其实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知父莫若子。
往日里齐玉帛自命不凡,在这甘州城中仗着自己的老爹甘州知府的身份耀武扬威,横行霸道,可在自己的老爹面前,比耗子见了猫还有不如。也就是他老娘也在的时候,他才能稍稍的喘口粗气。
昨夜种种,今天甘州城中的血海凶光,他从得到消息,便知道自己恐怕闯了大祸了。第一反应便是找自己的老娘求救。谁知等他赶到老娘卧房的时候,他老娘却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玉帛,闯了祸,就想着找你娘,现在你娘死了,你还想找谁说出来,爹一块杀了,也绝了你的念想。”
第二百二十三章齐国忠下
“几位公公,饶命饶命啊”齐玉帛的脑袋在地上撞得“梆梆”作响,看着都疼,如此大力,只两三下,便已见了血。
只可惜,此时的观众,连吃人的事情都司空见惯,铁石心肠哪里会被几声哀嚎,一滩血迹所打动。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玉帛不敢了,玉帛再也不敢了”
“聒噪。”夜雨泽皱了皱眉头,一旁的苟小云和东方寒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东方,你说他能不能就这么把自己给磕死了”
“顶多会晕,死是死不了的。”东方寒侧过头:“你忘了,上回黑猫还专门给咱们验证了一回,在可控的情况下,人是不可能弄死自己的。”
“额。也是。”苟小云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没人喊停,齐玉帛就这么一直磕着,一下又一下,求饶的话渐渐地变成了不知所谓的胡话。但还在坚持的磕着,坚持的说着。
云峥就这么看着,看着地上的齐玉帛,也看着站在他边上儒雅潇洒,甚至脸上还带着笑的齐国忠。
不论人,还是畜生。受了委屈也好,遇到惊吓危险也罢,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找自己的父母寻求庇护。没有为什么,这就是一种本能。
可就在这三步外的眼前,齐玉帛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念得却还是“公公饶命”,而没有一声“爹爹救我”。这倒也算得上是一道奇景。
尤其齐国忠的脸上那抹笑容,便是云峥这个吃人的太监,也觉得有些阴寒可怖。
疯子,一个没有疯的疯子。这是云峥对齐国忠的评价。
“来人。”云峥抬掌而击。门外侍卫应声而入。
“去看看,罗福来和柳细枝回来了没有。”
“是。”
“齐大人。”
“不敢。”齐国忠赶忙施礼:“大人叫我国忠就好。”
“呵,齐大人。”云峥没有改口,继续说道:“咱家昨日在那胡尘坊见得我东厂儿郎受人欺侮,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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