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地听着。其实说实话,他也很奇怪徐如意为何要插手这次会试的案子,天门也好,东厂也罢,都不能从中获取任何的利益,而稍有不慎,却可能引起朱元璋的猜忌,完全是得不偿失。
可没办法,徐如意现在有东厂为依,自身武功又是登峰造极。他们这些老家伙也必须给予相应的尊重和服从。
“唉,”不知何时,朱元璋睁开了眼睛,怅然一叹:“老张,你说朕是不是天生就是个劳碌命。怎么总有各种狗屁倒灶的糟心事拱到眼前,躲都躲不了。”
老张轻声回道:“陛下您也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才过得如此辛劳。”
“也是允炆性子太弱,朕多想一些,多做一些,他将来的位子才能坐得稳当。”朱元璋感慨一番,随后又开口笑道:“呵,朕本来以为该死的都死的差不多了,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些松快的日子,万没想到。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人都说皇帝是天上的紫薇星下凡,看来这紫薇星没有照到朕的头上,还是那七杀星靠得住。”
一语言罢,杀气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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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
面圣的时候来去太过匆忙,来不及细想。但等走了一路,回到贡院之中和几位同僚见了面,张信慢慢的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皇上怎么会想起要看那个黄观的卷子呢”
对于张信的问题,几位学士面面相觑,也是很茫然的样子。事实上,除了戴毅知道些许内情装模作样以外,其他人是真的不知道。
“张大人,”翰林学士兼司直郎张谦猜测道:“那黄观在今科会试举子中颇有才名威望,皇上会知道倒也算不得什么奇事。更何况之前上金殿面圣的也有他一个,皇上偶然心血来潮想看看卷子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我看不然。”董贯摇头道:“那王恕,韩克忠不也面过圣怎么皇上不想着看看他们的卷子,只点了黄观一人呢”
“那会不会是有什么人跟皇上说了什么”又一人猜测道。
“说什么”张信眼睛一亮。
“那下官就不知道了。”那人摊摊手。
“那黄观的卷子是下官亲自批的。”戴毅出生道:“下官也和张大人提过,文章写的很不错,就是忘了避讳而已,不然必然榜上有名。
今天皇上单独问起,会不会是存了提拔的心思要不然。。。咱们把他的名字加上去还有那个什么王恕,韩克忠的名字也一并写上。若到时候皇上不满意,咱们再绌落也就是了。”
“不妥不妥,戴大人此言大缪。”张信连连摆手:“榜单是之前刘老大人亲自定下的,咱们大伙儿不过是有复查的职责。为的是给北方举子一个交代。
若现在将之前的榜单推翻,那岂不是陷刘公于不义,坐实了他偏袒南方举子的罪名若南方的举子再顺势一闹,回头卷子翻出来公诸天下,咱们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张大人说的对。”董贯点头符合道:“万事万物总大不过一个理字。咱们行的端做的正,左右不过是一桩案子而已,给一个公正的结果,相信北方的举子也无话可说。”
“对,榜单不能变。”
“刘老大人的清誉要紧。”
“咱们秉持公心,若那北方举子真的写出好文章,咱们改榜才有据可依。”
眼见的众人意愿渐渐统一起来,张信点点头:“那就一切照旧。大家伙儿加把劲儿,早点儿把卷子批完,定下榜单,咱们也好早日了结了差事。”
“早日了结差事”戴毅暗中撇嘴:“只怕差事办的越快死的也就越早。不行,东厂都插手了,看来我要早做打算了。。。”
当晚,徐如意看着手中戴毅所写的“投诚”信,不禁莞尔:“这群书呆子,咱家都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了,这只是一桩案子笑话,皇上是要借机收北方士子之心这都看不出来,竟然也能做官”
“属下也不明白。”夜雨泽摇摇头:“督主,您看要不要回复那戴毅一声”
“回一声吧。”徐如意笑道:“让他写一封折子,就说张信有意偏袒南人就好。顺便告诉他一声,嘴巴严实点儿,咱家保他性命无忧。”
第一百五十章释迦掷象
当张信等一众阅卷官将最终的名单递上去之后,南北举子,朝廷上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耳朵也都树了起来,等着听洪武皇帝陛下最终的裁决。
但是莫名的,皇上就好像是失忆了一般,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朕要斟酌一番,再与众卿言。”便揭了过去。
与此同时,朝中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事情。锦衣卫指挥使郑峰得了疯病,神智癫狂,状若疯狗。皇帝于是下命罢去郑峰锦衣卫指挥使之职,由锦衣卫同知纪纲接任,是为锦衣卫第四任指挥使。
纪纲是谁满朝文武并不甚知之,也并不很在意。只是有些为郑峰的际遇叹息,毕竟如此“老实本分”的锦衣卫指挥使实在是少见。
斟酌,总也要有个时间。毕竟会试的最终榜单不定下来,殿试也就无法照常进行。
一天,两天,三天。
就在大家都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晴天一声霹雳响起。
洪武三十年三月十七。
东厂提督太监徐如意上报,称在翰林学士兼司值郎张谦家中一间密室发现胡惟庸的灵堂牌位。
经过连夜审问,张谦供认其为胡惟庸党羽。
帝怒,下令锦衣卫与东厂彻查胡惟庸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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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皇上已经把他的名字说了出来,那徐如意也就不再用面具隐藏身份了。
一袭黑色锦袍,藏蓝色的披风。徐如意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领着百多名东厂的番子站在了刘三吾的府门前。
门上一块金匾上只有简单的“刘府”两个字。大门紧闭,两个小厮正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督主。”一个番子近前来报:“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刘府团团围住,只待督主一声令下,便可破门而入,捉拿刘三吾。”
“捉拿”徐如意摆手道:“不用捉拿,刘老大人自号坦坦翁,一生坦荡,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捉拿咱家亲来,只是为了给他一份尊重而已。”
仿佛是为了印证徐如意口中所言,刘府大门“吱呀呀”打开。门分左右,但走出来的,却不是刘三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