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的应道:“老爷有何吩咐”
“这里有一封我刚写好的亲笔书信。你派个可靠的心腹带着去到京师,亲手交给户科给事中沈纶沈大人。记住一定要让他亲手交到沈大人手中。”
“遵命。”
卢方小心翼翼的接过信件道:“老爷有什么话要带给沈大人吗”
卢佑安摇了摇头道:“沈大人看过信就都明白了。”
他心中感慨,楚先生果然可靠,拿了钱就办事,比那些黑吃黑的方面大员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他卢佑安自然也得遵守之前的君子协议,自己出面去弹劾武昌伯和张居正。
真说起来这件事张家也洗脱不了,要不是张家三子和武昌伯的小贱种沆瀣一气,陈县令也不会做出杖责卢家家仆的判罚。
伤了卢家的颜面,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吗
虽然他这一搏是被辽王殿下推出去当出头鸟,但他认了。
世人只知道张居正权倾朝野,却不知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他相信张居正的衰败就从这一封书信开始
八月二十九,大雨滂沱。
京师小时雍坊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前,一个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不停的敲叩着门。
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落下来,形成一道雨幕,再垂落在青石板上,滴滴答答,噼噼啪啪。
终于大门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打着油纸伞启开了门闩,探出半个身子来。
“你是”
“我乃江陵卢家的家仆,奉我家老爷之命将一封书信亲自交给给事中沈大人。”
“请稍等片刻,小老儿前去通禀一声。”
照理说此刻大雨滂沱,就这么把来人关在门外太不礼貌,但规矩就是规矩,老管家不能不通报就把他领去见沈纶。
户科给事中沈纶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听见敲门声睁开眼睛缓声道:“进来吧。”
“老爷,有一个自称是江陵卢家的家仆在屋外,说给您带来了一封书信,要亲手交给您。”
“哦”
沈纶点了点头道:“把他带进来吧。”
“是。”
老管家又退了出去,打开大门,冲在门檐下避雨的卢家家仆道:“我家老爷请你进去呢。”
说着便把来人引了进去。
沈纶官居户科给事中,虽然是人见人怕的狠角色。但因为他品级只有七品,俸禄着实微薄,买不起太大的宅子。
京师的房价极贵。一套三进的宅子在沈纶的陕西老家只要三五白两,但在京师要两千两以上。
沈纶四处借钱咬牙买下一套两进的宅子,勉强能够安置下一家老小。
老管家将卢家家仆带到正屋,那送信的仆从一见沈纶便拱了拱手道:“敢问这位可是户科给事中沈纶沈大人”
“不错,老夫便是沈纶。”
沈纶端坐圈椅,捋着下颌短髯不疾不徐的说道。
“我家老爷命小人将一封亲笔书信送到沈大人手中,小人不敢耽误,一路乘船换船,用了二十余日才赶至京师。”
沈纶是何等的人精,他知道这厮是要犒赏的意思,便冲老管家道:“去给这位壮士准备十两盘缠。”
那送信的家仆直是大喜。十两银子可是他半年的月钱,不枉他舟车劳顿走这一遭了。
心满意足之下,他便开始解裤带,沈纶不禁面色大变怒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启禀大人,我家老爷对我说这封信很重要,故而小人一直把他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说罢将手伸进裤裆,一把将书信掏了出来,恭敬的递给沈纶。
第六十六章张四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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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纶的面色青一阵,紫一阵,一度想要爆粗口。
但念到此人不过就是个粗鄙下人,他还是把那句带着浓重关中口音的贼你娘给憋回去了。
沈纶极度厌恶的接过书信,用小刀将封蜡破开抽出信纸,定下心神来看。
他看的很仔细,细致到每一个字
看罢他额上青筋暴起,因为兴奋面色变得潮红。
他快步到烛台旁,将信纸就地烧了。
作为一名资深的言官,他当然知道不能留下隐患授人以柄。
卢家的家仆完成了任务识趣的退下了。
沈纶则在老管家的服侍下坐在书桌前开始思忖如何落笔。
他要写一封奏疏,弹劾武昌伯、弹劾首辅张居正。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扳倒张居正的绝佳机会。
他是张阁老的忠实拥泵,但这个张阁老却不是张居正,而是小张阁老张四维。
自打万历三年入阁以来,小张阁老在张居正面前表现的驯顺恭敬。但那只是表现,只是为了麻痹张居正。
沈纶知道小张阁老是不会甘心屈居张居正之下的。只要有机会,小张阁老就会继承前首辅高阁老的遗志,将张居正这个凌主跋扈的权奸踢出内阁。
沈纶越想越激动,他提笔蘸了蘸墨,开始挥毫疾书。
卢佑安来信中的内容已经印在了他的脑中,他只需要浓墨重彩的将一些细节渲染,在添带一些悲愤的个人感情色彩。
这对于言官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至于证据沈纶根本不担心,卢佑安能够写这封信就证明他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退一万步讲,即便只是捕风捉影,沈纶仍然可以上这封奏疏。
大明的言官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群体,他们可以风闻行事而不受制约。即便这风闻只是空穴来风也无不可。
只要沈纶的这封奏疏一上,看似平静的朝堂就会响起一声炸雷。更多的矛盾会被激发出来,更多弹劾张居正的奏疏会送到天子御前。
算来距离皇帝陛下践祚也已经有六个年头了。皇帝陛下已经不再是那个总角孩童,而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可张居正恋栈权力,不肯放手让皇帝陛下亲政,如此权贼人人得而诛之。
gu903();政治有时就是这么直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