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计,已经够瞧的了。可王宁安愣是不肯善罢甘休,还要把他全部价值都榨出来,简直就是敲骨吸髓,一滴都不剩啊
吴世诚想过,要想离间耶律重元和耶律洪基,下毒是好办法,不论是给谁下,都能让他们闹起来。
可转念一想,一个是皇太子,一个是亲王殿下,想给他们下毒,那可是难上加难,稍微不慎,露出了马脚,就会让辽国人幡然醒悟,把矛头重新对准大宋。
所以王宁安选择最稳妥,最简单的方法,直接把郑亦驼毒死,耶律重元没法为了一个奴隶去找侄子讨说法,但是这根刺儿却种下了,扎得深深的,双方连表面的合作都维持不下去了。
果然,三月中旬,邻近赵祯的圣寿,辽国方面突然派遣同平章事刘六符作为使者,要进京恭贺寿诞。
这个消息传到清州,熬得满头白发的范仲淹把毛笔一扔,仰面靠在椅子上,颓然叹道:“辽国怂了,大宋赢了”
第170章笨拙的君子
范仲淹很疲劳,甚至再持续下去,都要崩溃的感觉,即便知道了胜利,老相公也是暗呼侥幸,他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是仰卧在床榻上,呆呆望着天棚,想休息,却又睡不着,眼睛又酸又痛,流出了泪,眼前不断浮现出金戈铁马,呐喊冲杀。
要说这场宋辽间的较量,最累的人不是王宁安,不是狄青,而是这位范相公
从一开始极力主战,就遭到了各种质疑,甚至连昔日的战友也以为他想借机起复,朝堂的神仙够多了,装不下范仲淹。
所以从辽兵杀来,各种明枪暗箭,纷至沓来,没有一刻消失。
失守白沟驿,就有人弹劾,要求罢免范仲淹,幸好赵祯这一次没有充当猪队友,他撑住了,范仲淹的位置还算稳定。
可接下来,宋军坚壁清野,攻入辽境,破坏辽国粮道,大肆杀戮,甚至让武将指挥人马,自主作战,不必援救危急当中的城池,也不管被辽兵掠走的百姓这一切都成了那些御史攻击老范,弹劾诸位将领的借口。
站在岸上看船翻,他们丝毫不知道河北的艰难,也不懂得战争的凶险,一切都靠着他们的恶意想象,肆无忌惮地攻讦,不遗余力地抹黑
面对这些人,范仲淹不是气愤,而是害怕,不是害怕自己会如何,而是害怕河北真的撑不住,一旦辽兵南下,杀到了京城,这一帮废物,如何能抵挡如狼似虎的辽兵
王宁安常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而朝堂上的那帮腐儒清流,就是作战将士的猪队友,外加上辽国的猪对手
有他们在,还用得着敌人吗
想到这里,范仲淹越发觉得六艺学堂太重要了,朝廷以科举取士,科举以文章取人,如此单一偏颇的方式,如何能选出合用的人才
唯有真正沉心静气,培养出一大批文武双全,有真本事的士大夫,才能扭转大宋每况愈下的国运。
庆历新政失败了,大宋错失最好的改革机会,如果再不抓紧时间,只怕离着亡国灭种也不远了
胜利了,范仲淹可以松口气了,老相公放下了家国天下的重担,又挑起了另一副教书育人的担子。
他决定要在六艺学堂,潜心教书,整理一生的所学所思,为国育才。
不过老相公还要站好最后一班岗,把议和的事情处理好,才能漂漂亮亮急流勇退。
老范想得很好,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总不会有什么难度了吧可偏偏就有人,不断刷新对弱智的定义,愚蠢程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瞠目结舌
辽国派遣同平章事刘六符到了汴京,面见赵祯,先是贺寿,进献了一些礼物,双方相处得很愉快,可接下来,事情陡然而变。
刘六符大肆指责大宋破坏双方盟约,挑衅大辽,才使得双方兵戎相见,辽国蒙受的一切损失,都要大宋承担。
大宋这边派遣了枢密副使王拱辰负责谈判,最初王相公也是据理力争,可是刘六符拿出了一份证据,一下子就堵住了王拱辰的嘴。
根据宋辽的澶渊之盟,双方不得在沿边区域修筑新城,而大宋方面,违背盟约,在沧州一带,修筑数座城池,规模宏大,均是十万人以上,如此行径,还有半点仁义诚信可言吗
在朝堂上,常以宏论惊人的王相公,面对着辽国使者的指责,竟然没办法驳斥,只能含糊其辞,结果让刘六符抓住了痛脚,要求大宋必须先毁掉城池,然后双方才能和谈,不然辽国会举兵南下,亲自动手,捣毁城池
王拱辰没有办法,只能向赵祯回禀。
“陛下,我朝向以仁义为先,在沧州筑城,却有不妥之处,是否可以暂时停工”王拱辰忧心忡忡道。
沧州修筑新城的是王宁安,是欧阳修,是范仲淹,按照道理富弼该说话,可是这个老倌儿低着头,默默无声。
倒是枢密使庞籍庞相公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沧州筑城,一是为了安顿灾民,二是因为沧州捕鲸,需要加工处理,修城也不是为了对付辽国,我们可以解释,如果顺从了辽国的意思,那几十万灾民该如何,王相公有办法安顿吗”
庞籍说这话完全是出自公心,可王拱辰心里有鬼,他和文彦博走得很近,大有架空庞籍的态势,难不成庞相公借机发难
王拱辰道:“庞相公,为了救济灾民,就要筑城,我怕好说不好听,让辽国小觑了大宋难道朝廷连几十万百姓都管不了吗”
庞籍冷哼了一声,“王相公,事实具在,若非去岁大肆捕鲸,河北饿死的灾民就不是几万人,而是十几万人这是有目共睹,我们隐瞒有什么用辽国不知道吗,欲盖弥彰,反而让人小”
一直沉默的文彦博终于开口了,不开口也不行啊,庞籍岂是王拱辰能压得住的。
“庞相公所言是理,王相公顾忌的是情无论如何,身为大宋的臣子,也该照顾朝廷脸面。不论为了什么,在沧州筑城,总是违背澶渊之盟在前。如果一味袒护,辽国咄咄相逼,兵连祸结,不得安宁,朝廷的损失太大了,臣唯恐府库承担不起。”
又是财政缺口
这个理由几乎成了万能的,赵祯心中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僵持之下,富弼突然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不妨问问河北方面,看看沧州的新城,能不能停下来”
这个平淡无奇,甚至有些窝囊的提议,竟然得到了君臣的一致同意,就这样,朝廷急递,送到了范仲淹的手里。
王宁安这几天很忙碌,老爹回来了,又多了一个逼着自己练功的人。
尤其是王良璟这一次跟随狄青,狄青也不吝赐教,他大受启发,甚至都想拜狄青为师,狄汉臣哪敢答应啊,你儿子是我儿子的老师,又帮了我大忙,眼下兄弟相称,要是我收了他爹当徒弟,那王宁安岂不是比自己低了两辈比狄咏还低了一辈开什么玩笑
狄青脑袋摇晃得和拨浪鼓一样。
“小孩子不懂事,管他干什么”任凭王良璟怎么拍胸脯,狄青都不答应,弄得王良璟好不郁闷,把一肚子火都撒在了儿子身上。
“你看看人家狄咏,再看看杨怀玉,同为将门子弟,人家冲杀疆场,有万夫不当之勇,那才是好苗子。你现在的程度也太差了,说出去爹都替你脸红”
“愿意脸红你脸红去有本事把狄咏和杨怀玉叫来,我能让他们扫一年厕所”王宁安一肚子意见,他却忘了,和谁讲道理都行,就是别和老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