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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个时候才都一一过来跟周南打招呼,相互握手。在周南刚进来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怀疑周南的年纪,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再质疑周南的能力了。

周南是主宾,跟这几十人一一握手,每人聊几句,就耽搁了不少时间。他准备回去换一套衣服,却被普朗宁叫住。“周先生,能耽搁你一会儿时间吗”

周南停住了脚步,走向了一直留在房间角落的荷兰人。“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普朗宁直接说道:“周先生,你是值得我们荷兰方面的意思的,根据我们在你的约纳斯农场的口头协议,你在东印度群岛的所有引导性理论,都不能超出我们的底线。”

“我当然知道。外交权,驻军权,包括荷兰企业和银行投资的优惠条款,这些我都记在心里。我现在提出的国家资本主义,并没有超出这一底线。”

“但是你不该用国家社会主义这个名词”

周南摇了摇头说道:“内政方面,荷兰不是已经决定不干涉了吗而且,我用国家社会主义这个单词,你应该知道目的是什么。在议会制的国家政体下,你们不用担心会出现一个集权组织。”

普朗宁微微笑了起来,说道:“我想提醒你的正是这一点,我也希望你能顺利地说服那些思想僵硬的理想主义者们。”

周南回到了院子里,只看到院子靠南侧的大礼堂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不少人在那里进进出出,布置着晚上的会场。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女人,应该是富贵商人们的家眷。

施托尔科低声说道:“华人们对你还是比较重视的,你的意见他们一定会重视。”

院子里见不到一个开会时候的人,周南暗想,他们这个时候,恐怕都在某个房间里积极商议吧

他今天抛出了国家资本主义这个发展理念,既没有迎合蔡老他们这些保守派,也没有迎合黄文新他们这些激进派,现在双方应该都在研究这个政策的可行性。

事实也的确如同周南猜想的一样,在司令部不远处的两栋不同的房子里,开会时候出现的人一个不落地都聚在一起商议着。人数不仅没有少,还多了一些人。

在华商里面,原本是陈老的威望最高。但是因为陈仲卿的影响,荷兰人对他担任议长不信任,选择了态度更温和的蔡老担任议长。

不过蔡老性格温和,性格也淡泊一些。除了在荷兰人面前的时候代表华人发声,其他的时候,仍然是由更积极的陈老联络各界华人。

在这个房子里,等所有人坐下之后,因为马上还要去参加宴会,陈老就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你们对阿南今天提出的国家资本主义怎么看”

原籍潮汕的林文龙是抱支持态度的,他点头说道:“我个人是比较赞同这种经济体制的,我们以前是家族制,总是被当做羊毛一茬茬地收割,现在能有自己的国家,也应该赋予国家更大的权力。只有国强,才能家安。”

谢潜山却有些顾虑地说道:“我们为什么要给自己带上一个枷锁摆脱了荷兰人的控制,难道现在让自己控制吗”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虽然支持的人占多数,但是反对的人也不少。

蔡老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我们首先要弄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阿南的能力值不值得信任他个人在这件事里面有没有利益关系我想大家都应该很清楚,他没有为了支持我们,他个人还捐出了一百万美元,这样一个人,他提出来的建议,我们为什么不认真考虑一下呢”

“老谢,我知道你的出口贸易做到了东南亚的每一个地方,你也最怕一个国家成立以后,对你的生意有大影响。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国家,谁以后帮你出头政府不一定是我们头上的枷锁,更有可能是我们背后的靠山”

陈老也点了点头说道:“华人的血泪史我就不用在重复一遍了,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来整合所有的力量。但是,我们需要在这个政府里面,有足够的影响力。现在担心政府的约束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按照荷兰的议会制政体,我们完全可以控制住政府,颁布更有利于我们的政策。别忘了,荷兰人现在是支持我们的,而不是支持那帮兔崽子”

几个跟他比较熟悉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的儿子跟自己对着干,已经成了他的心结。偏偏陈仲卿干的还挺不错,风头甚至要超过他这个爹了。

蔡老接着说道:“也只有这样的体制,才能让那帮年轻人跟我们妥协,完全的商业体制,虽然荷兰人开心,却不符合现实。我们的南华国现在一无所有,没有我们的奉献,根本不能快速形成力量,为了长久之计,我认为跟那帮年轻人,是可以妥协的。”

谢潜山有些不忿地说道:“我现在为了大马的那座橡胶园,把钱都投进去了,可没有多少钱能捐。”

性格比较刚正,暴躁的黄家强厉声说道:“是谁知道要建国第一批就来到坤甸你不想为这个国家做任何贡献,这个国家凭什么保护你你我们不搬到大马去,在那里,难道你就能自己做主了”

谢潜山有些讪讪地笑道:“我也没说不捐啊,你急赤白脸地干什么”

陈老解围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来个小范围的投票吧,先统一思想,才能跟那帮兔崽子好好谈。同意阿南意见的请举手”

在距离这栋房子不远处的另一座庭院里,争执却要激烈的多了。理想主义者们有一个鲜明的特征,那就是容易钻牛角尖,走进了思维的误区,想要走出来,就困难的多了。

大多数人其实是知道周南的建议是合理的,符合实际的,但是,他们就是不愿意接受这种妥协。所以,他们这样的人,永远只是被革命的动力驱动,却不会考虑革命的现实问题。

不撞南山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就是他们。缺少宏观的目光,往往最后把自己逼入绝境。

饭前的短暂时间,当然不够这些人讨论出来一个什么结果,即使有少数赞同周南意见的人,也被说成了革命之心不坚定。

但是要让他们拿出一个荷兰人能够接受的方案,他们也拿不出来。他们都知道苏联的那一套不一定能在婆罗洲适用,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几个农民,没有几个工人,除了商人,还是商人。

用苏联那一套,生意不做了,大家吃什么喝什么

可是,妥协就是对革命的亵渎

走出了房间的大门,陈仲卿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是为了革命而革命,这才是错误的吧

房间里面,黄文新还在大声疾呼:除了共产主义,一切政治体制都是落后的。我们应该推翻荷兰人,自己当家做主

陈仲卿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自己以前也是这么傻乎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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