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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她深吸两口气,心里给自己鼓着劲,手紧抓着椅子扶书,那整齐的指甲几乎抠到木纹中去。语气则尽量放的平和:

“冯公子您这是好大的官威了,妾身听了倒是有些怕。自古来民不与官斗,财不与势争,若是比势力,我们杨家不过一寻常商贾哪里及得上贵府上万一自是万万不敢违拗公子。但是这大明终归是个有王法的地方,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您说对吧”

她说到这里竟是挤出一丝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距离我们的交期还有半个月,到时候若是妾身拿不出如数的象牙苏木,自然认公子发落。可是在契约到期之前公子这个闹法,似乎也不合规矩啊。”

她又看向黄继恩,“黄少爷,贡缎上缴更是到秋日里才办,过了冬才要起运。就算是因为上一年贡缎的事出了毛病今年得体前装船,那也是秋天装运。现在还是夏天,您发作得是不是太早了些当年你是个什么出身,我夫对你如何,大家心里有数不必多提。你如今这般相待,对不对得起交情二字,你自己心里有数。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时节正好响天雷的时候,雷公爷的眼睛雪亮着,他老人家收小人可不管势力。咱们不提交情,就提眼下,我杨家好歹也是做了多年的生意,这些年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在咱们江宁,也算是数得着的人家。难不成区区几笔小生意,一两个小人,就能毁了这家去我虽然是个女子,却也不是个没肩胛的妇人。若是到了日子我交不出货物,是打是杀,任你们发落可是眼下日子没到,我杨家是体面人家,容不得你们随意欺压死者为大,我杨家如今死丧在地,得先办白事二位若是来吊唁的我们按着贵宾招待,若是来闹事的,三个人抬不走一个理字,咱江宁城也有讲理的地方”

她的娥眉一挑,凤目微张,又拿出平日里在内宅一言九鼎的当家女主人气魄,对上两位贵人从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尤其看向黄继恩时,目光里更满是鄙夷之意,让那位出身喇虎的宦官义子心内莫名生出几分惧意。在这一刻仿佛自己又变成了那个混迹市井三餐不继的泼皮喇子,傍着杨世达混吃混喝,只敢偷偷看这贵妇的裙子,还要担心被她发现。

另一边的冯邦宁先是愣了愣,随即不怒反笑,笑声越来越大,竟至前仰后合。

“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敢在我面前瞪眼骂人的女人了。有性格,我喜欢本公子生平最好骑劣马,你这匹劣马,我倒是降定了。讲理江宁城讲理的地方是有的,可是能让冯某人讲理的衙门有么我就算现在玩了你,又有谁敢管我的事还是你以为门首那两个母夜叉,就能拦住本公子”

冯邦宁看着宋氏,如同在看一条砧板上的鱼。宋氏的目光看向窗外,心头乱跳个不停。她当然不认为两个保镖就能阻挡住这个魔王,真正的希望还是扣儿。这丫头平日精明,这时候可千万别犯糊涂,若是她先顾着和范进亲热那便是要误大事了。

范进她一想到范进,就不由想起书房里二人那一番长稳。这是她到目前为止,做过的最对不起杨世达的事。原本她很为这种关系而羞愧,可此时她唯一的筹码,就是范进对自己的那份企图。

现在的杨家给不了范进什么利益,能让他出面对付冯邦宁的便只有那种无法言说的关系。可是这男人对自己的念想究竟只是想得到自己的身体,还是愿意和自己做长久夫妻,她其实也吃不准。能不能为自己对上冯邦宁,就更没有把握。

心头百转千回,脸上不动声色,“冯公子,请您慎言,我杨家归上元县管,上元县范大老爷可一向是爱民如子的清官来着。”

“范进”提到这名字冯邦宁有了片刻迟疑,随即冷哼道:“你少拿他来吓我在我叔父面前,他照样要恭敬有加,敢坏小爷的好事,我饶不了他小娘们,你乖乖让我玩上几回,把我伺候舒服了,那些苏木象牙就算我送你的首饰钱也没什么不好。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你带到大牢里,到时候我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你就连那最下等的表子都不如”

宋氏也把脸一沉,“冯公子既是官府中人,更应该讲个体面,如此凌虐士绅,就不怕引起众怒么若是你无心吊唁,那我就只好请你离开了。眼下府中要办白事,我的事情太忙,怕是没空招待贵客。”

“怎么想下逐客令我实话告诉你,小爷就是喜欢你这种娘们,今天我就玩定你了”

冯邦宁的身体离开坐位向着宋氏走来,两名女镖师也开始移动脚步,而冯邦宁身后带的两名伴当也同样走上前去,准备接下那两名镖师,黄继恩则原地未动,不知在考虑什么。

一声大喝,恰在此时响起,如同一道屏障,隔绝了两方的人马。

“住手全都不准动本官在此,我看谁敢私斗”

房门开启,一阵清凉的风从外面吹入,为这闷热的房间带来些许舒爽。宋氏那缩紧的心瞬间舒张开来,周身毛孔都张开了,畅快地感受着这份安逸与轻松。她紧绷的身体如同泄气皮球般瘫软在位子上,高度紧张的心情一阵放松:他终于来了,一切都交给他办,自己可以休息了。

范进在前扣儿在后,一前一后走到书房里,给冯邦宁见过礼,又朝黄继恩打个招呼,然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冯邦宁不管怎么说不怕范进,见到他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虚的。被范进揍过的经历对他来说其实是心中一块心病,挥之不去。从叔父得势之后,在京中横行霸道,几乎没碰过什么钉子的衙内,遇到一个胆子大,敢对他施以拳脚偏又奈何不得的书生,这种滋味是很有些难受的。

他后退一步,很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范进道:“范退思,你坏本公子的好事上瘾了是不是这娘们可不是你媳妇,你犯不上为她出头吧咱两下是朋友,我给你面子,你难道就不知一点进退”

范进一拱手,“冯公子你言重了。下官一直当冯公子是朋友,就像一直当冯老先生是长辈一样。内相于范某恩重如山,范某不敢不报,更不敢忘恩负义。但是三个人抬不动一个理字,范某身为父母官,有义务保护治下子民安全。尤其是士绅家的女眷,尤其如此。若是冯公子当真闹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来,惹得东南士林哗然联名上书,只怕内相面上也不好看。我们得为内相着想一二。”

黄继恩见是范进来,忽然张开折扇轻轻摇动着,冷笑道:“范大老爷管得未免太宽了吧杨家收了冯公子的定金,却拿不出货物,冯公子追讨自己的钱款又何不妥没钱肉偿,也是天经地义,这种事两相情愿,与县衙门没什么瓜葛吧”

范进一本正经道:“黄公子此言大谬。首先,我上元规定,索要债务者,概不得以人妻女为偿,如有逼银之事,以间银罪论,必要严惩其次,眼下货物交割之期未到,又何以认定杨家无力履行契约”

冯邦宁哼了一声,“杨家的管家跑了,带着银子和绸缎,外加他老婆、小姨子全跑了杨家拿什么买苏木,没有这些东西,又拿什么向本公子交易。我丑话说前面,不要银子,只要象牙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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