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很小很小,只有主路两边有些像样的房屋,有一家商店,一家铁匠铺,还有一家理发店,加上店老板的旅店,其余的都是民房。
大年初四,街上的人陆续多了,彼此见面仍旧喊着“过年好”,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然后他们会突然聚在一起,特别小声地谈论什么,搞得整条街都紧张兮兮的。
出于职业本能,我暗地里听,最后确定是冯家村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
一个上年纪的大姨说:“那村子不知道咋地了,大过年的,一夜之间死了十好几口人,村子也都烧了。我看呐这伙子人是到了大限了,谁让他们当初跟那扎根儿的”
村子烧了
我回想当夜的细节,确定这是以讹传讹传出来的,不过这十几条人命唉
我匆匆往冯家村的方向走,可走到岔路口时又停下了。我一时有点搞不清楚当时的不辞而别到底算是临阵脱逃还是为了大家好。
在那路口徘徊了一个上午,不见人走也不见车马,仿佛那大山里根本没有人家。中午回店老板那吃饭,吃完继续等,一直到天黑也不见柱子经过。
回到旅店,我问老板:“咱们这里一般回娘家都呆多长时间啊”
老板想了想回答说:“看路程,如果路程不太远的话,一般初二走初五回。”
明天初五,我得等到柱子。我得想尽办法把他带走,然后把东西卖了,让他带回来给家乡父老,就算是对那些死者的慰藉。
可是,我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件善事,到最后又变成了还债。
第一卷极乐诡域第七百三十六章白毛老太
昏暗的灯光下,天机锁散发着古老沉郁的光泽。“子”、“丑”、“寅”、“卯”等字摩擦着我的手指肚,好像是一次穿越千年的触碰。
发生这么多事,我已经不想再打开它,只想把它完好无损地卖上一个好价钱,我留下一些,给柱子带回来一些,然后我就去林芝,在那里定居,也许不经意间我就能走过一些曾经金珠走过的路。
夜晚的寒风吹着门缝,“呜呜咽咽”的声音好像有小动物在外面惨叫,镇子里不知谁家的大狼狗时不时叫唤几声。我收好我的几样宝物,钻进被窝,搂得严严实实的,看着电视里无聊的电视剧,培养睡眠。
夜渐渐深了,院子里漆黑一片,我好不容易迷糊着睡着,肚子里一泼尿却搞得我十分难受。我翻个身,缓解一下,可等尿意来时,变本加厉。
无奈,我披上衣服,到院子里方便。
风小了些,空气干冷。我对着院子里一棵老桃树放水,忽然看见老板的屋子里亮着一小团火。
停电了吗
我提上裤子,好奇地走过去。为了避免打扰,我尽量压低脚步声,从墙的一侧靠过去,然后探头向屋子里看。
屋子漆黑,只有燃烧的白蜡烛在照明。
起初我什么都看不见,渐渐的等眼睛习惯黑暗,我发现店老板正跪在蜡烛前,他对面的炕沿上正坐着一个瘦弱佝偻的老太太。
这老板,也没有家人啊怎么突然恭敬起一个老太太来
我浑身汗毛倒竖,但好奇心让我留下来继续观察。
接着,我看到老板不但跪着,双手还举着一个大碗,碗里是黑漆漆的液体。
老太太接过碗,一扬脖,咕嘟咕嘟灌下碗中的液体。那一瞬间我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老太太,而是一个浑身长着白毛的大个儿黄鼠狼子。
我当即像是触电一般定住,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无法移动。
黄鼠狼子喝掉一半,忽然停下,缓缓转头,鬼魅地朝我一笑。这黄鼠狼子的脸居然真的有几分老太太的模样。
我如梦方醒,大跳着穿过院落,跑回去,连续锁住两道门,之后背身靠门滑坐在地上。
可不等我把气喘匀,炕沿上的一个白色物体再次让我茂如悚然。
是那个小孩儿僵尸之夜,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柱子家炕上的那个小孩儿。他如当初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嘴里念叨着:“天龙落难二马山,蛇鼠一窝;伞,青牛;一猴赶羊七只眼,三千;断,难分辨。”
因为我知道这小孩儿其实是个人,便壮着胆子,问:“这么远,你是怎么跑来的”
小孩稍微停顿了一下,厉声道:“你是贼”
“我跟你说了,那些东西要是你的你就拿走,我是觉得没人要才拿走的。”
“你是贼”他重复。
“我他么不是”我道。
“天龙”他又开始背诵,好像不记得刚才的话题。
我转念一想,自己堂堂一米八的老爷们儿,上过山下过海,各种妖魔鬼怪都见过,居然被一个小孩子吓得半死
想到这,血气上涌,我站起来,朝小孩儿走去,边走边说:“今儿我要是不把你这小孩儿收拾住了,我都对不起疯子蹲的这几年监狱”
说话间,我已来到近前。我伸直双手,掐向小孩的脖子,刹那间,我又停下,因为我看到小孩儿背后的炕上正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用了好一会儿,我才发现那个人就是我自己,正惊恐地盯着我身后的方向。
我知道,那是门玻璃的方向,下意识转头。
在玻璃后面,白色黄鼠狼子那张恐怖的老太太脸不知出现几时,正带着笑意看着屋内的一切。
回身再看,小孩儿消失,只剩下一个抖如筛糠的我。
门板响起尖利的抓挠之声,炕上我的我突然一跃而起,失心疯一样扑向我。与我对撞的刹那,我感觉大脑混沌,天旋地转。
等到天地重新恢复平衡,温度从肚子下面传来,我意识到我正趴在炕上,炕边一个身影正看着我。我紧张地睁开眼睛,攥紧拳头。
身影消失了,屋子里也异常安静,灯还亮着,照在门玻璃的黑暗上。
原来是个梦。
我长舒一口气,瘫软在被窝里。深吸几口,我披上衣服下地,开门到院子里。
老板的屋子里没有什么灯,只有呼噜声在院子里回荡。我尿完尿,回屋躺下,眼前全是白毛黄鼠狼子那张丑陋的脸,还有小孩儿莫名其妙念诵的口诀。
这是第二遍听,虽然当时情况紧张,但还是比上一次多记住了一些:天龙落难二马山,蛇鼠一窝什么;什么伞,青牛什么;一猴赶羊七只眼,什么有三千;什么青山断,什么难分辨。”
这一段口诀合辙押韵,里面提到不少动物,像是某种童谣,但内容却又晦涩难懂,不像是小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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