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里面中空,应该是要装什么东西吧是你自己拿回去装,还是由我来装”
老匠人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不紧不慢问道。
李蒙南就知道他这个设计瞒不过老匠人这样的专业人士,索性也不遮遮掩掩,大方的掏出那用铝箔包裹的“雷淬木晶”,客气道:“我哪有那本事,还是由您老来装吧”
李蒙南其实不想让人知道这枚“雷淬木晶”的存在,但即便有了成品戒指,也不是单单将“雷淬木晶”塞进去那么简单,还涉及到镶嵌固定扣盖密封等一系列复杂工序,不是专业人士是根本无法完成的。
老匠人打开铝箔拿起那枚半个小指甲大的“雷淬木晶”对着灯光看了看,说到底他只是金银匠,对宝石之类的东西不是很了解,也没能认出这翠绿色的透明晶体是什么东西。
不过出于职业操守,他也没继续细问,将戒指和“雷淬木晶”拿到旁边的操作台上,敲敲打打很快完成了最后的镶嵌密封工序。
李蒙南带到左手中指上试了试,大小刚刚好,虽然凭空多了点重量,但并不影响手指的灵活性。
而且戒指上的机关开合也极为方便隐蔽,不了解内情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奥妙。
“老爷子,您这手艺,真是没说的下次我要是再打首饰,肯定还上您这儿来”李蒙南竖起大拇指,由衷的称赞道。
都说人老成精,这老匠人活了大半辈子了,是真心话还是虚伪客套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李蒙南这几句称赞乐得他胡子一颠一颠的,眉开眼笑道:“你这小伙子有眼力不是跟你吹,我们家祖上当年给那可是给慈禧老佛爷打过首饰的,传到我这儿已经是第九代了,可惜老伴给生的是个闺女,也不愿意干这敲敲打打的枯燥工作,这门手艺估计到我这儿就要失传喽”
“那您没想着收个徒弟什么的”
李蒙南是真心觉得这老匠人的精湛手艺要是就这么失传,未免有些可惜了。
不过话说回来,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逐渐失传的传统手艺又何止老匠人这一家那些每年申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哪个不是处在即将无人继承的边缘
“现在干这行是要有证的,我这老头子又不能给人家发证,谁会跑到我这里来学手艺话说我倒是想过招个上门女婿来继承我这手艺,可惜我那姑娘”
说到这里,老匠人不由得重重长叹一声,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停顿片刻道:“小伙子,我看你这图画得也特别的,跟谁学的”
“我爷爷。”李蒙南如实道。
“哦,难怪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么画图了,这都是老一辈儿的画法,现在都是用那种工业三视图。”老匠人到底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了李蒙南那张图的来历,“你爷爷也是干这行的”
“呵,看您老说的,我爷爷要是干这行的,我做这么个小东西还用得着花钱找您吗”李蒙南将那张图纸收回来塞到兜里,他可不想意外流传出去,“我爷爷他就算是个木匠吧您也知道,那时候的人什么都会点,又没有资格证这一说,没法分得那么细。”
“呦,这么说小伙子你也会木匠活喽”
老匠人眼前一亮,首饰匠和木匠虽然工种不同,但到底都是靠手艺吃饭的,难免会有种惺惺相惜的亲近感。
“会是会,不过您老可别打我什么主意,我现在是大学生,可不是修家具的。”李蒙南一看这老头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赶紧把话堵死。
“你这小子还真是鬼我那有个八仙桌,是从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虽不是什么好木料,但大小也算是古董,最近桌子断了一条腿,我就合计着找个人给按相同样子做一个换上,不过现在这些木匠,已经没几个懂得榫卯接法了,就知道用钉枪,好好的桌子我怕他们给钉坏了,就给搁在仓库了算了,回头我再找别人吧”
老匠人抖了抖单据,拿过计算器噼里啪啦的按了一阵,道:“行了,不聊了,算账吧这金项链按照你订货那天的金价是2835元,你这戒指是700元,加在一起是2535元,看你小子不错,给你抹个零头,你就给2500得了。”
“老爷子,您不实在啊这金项链也就算了,就这么个还不到20克的银戒指,您也好意思要我700”李蒙南厚着脸皮开始讲价。
老匠人一听当时就发飙了,道:“小伙子,说话得凭良心啊这点银子是值不了几个钱,值钱的是我这手艺,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除了我这里,还有那家能把你这图上的东西打出来我要你个700还是看在你这小子人不错给的优惠价,要不没个2000别想拿走,我宁可自己留着玩”
“好好好,我给您老消消气,气坏了身子我这点钱还不够您去趟医院呢,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李蒙南也就是习惯性讲讲价,他虽然不太了解饰品手工费是怎么算的,但毕竟他也算是半个手艺人,很清楚真正的手艺其实是没有办法用金钱来衡量,尤其是像老匠人这种已经将手艺进化到艺术的程度,其价值根本就是无价的。
交了钱,将那枚戒指直接带在左手中指上,李蒙南拿起装有发票和金项链的手提袋正要转身出门,这时钢化玻璃大门一开,一名身着笔挺警服的高挑女警走进了金店。
李蒙南一看来人,不免脸上露出几分惊讶,道:“武警官,你要是想我直接打个电话就好了,用得着这么盯我的梢吗我可是依法纳税的公民,我是有个人权的,你这样整天像电波系少女似的跟着我,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的”
来人正是武安素。
武安素看到李蒙南在店里也明显露出惊讶之色,本想友好的打个招呼,不想还没开口就被气了个半死,顿时向李蒙南瞪起眼睛没好气道:“我到现在忙得连口水都不顾上喝,吃饱了撑的盯你的梢滚一边去,别干扰我工作”
说完,武安素拨开李蒙南来到老匠人面前,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印有照片的打印纸,问道:“大爷,昨晚我们这一片发生了一起杀人碎尸案,我们警方现在无法确定死者身份,您看您认不认识这个死者,或者可以给我们警方提供些什么线索。”
老匠人戴上老花镜拿过那张打印纸仔细观看,李蒙南从店里的饮水机处接了一杯温水走过去递给武安素,笑嘻嘻道:“武警官,又出什么事了”
武安素忽然发现这李蒙南居然还挺细心的,自己不过随口发个牢骚,他居然就记在心里了,再看眼前那张“贱脸”也就顺眼了不少。
接过一次性纸杯一饮而尽,武安素抹了抹嘴道:“昨晚发生了一起杀人碎尸案,因为是在我负责辖区发现的,我就帮着刑警队下来走访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凶杀案”李蒙南不由得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