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苦难。
清江浦一个小小的驻所,总共才两千守军,哪里能守住这群打了鸡血的北伐军。很快,残破的城门被火炮轰开,吴易一声令下,全部冲了进去。
“披甲者一个不留,速战速决”冷冰冰的命令从这个太湖水上枭雄的嘴里说了出来,跟随他来的几乎全都是当初的太湖义军。这些人是水字营的班底,也是最狠辣的一支北伐军。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清兵南侵的幸存者,家人几乎全部惨死在清兵刀下。在太湖的芦苇中,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活的如同一个个的水鬼一般,和当时不可一世的清兵周旋了一年时间,心中岂能没有戾气。
打破清江浦的那一刻,就如同地狱开关,百鬼夜出。清江浦内屠杀起百姓来,凶神恶煞的清兵,如同一群绵羊一般,跪地请降。钢刀砍下的瞬间,他们也只是紧闭着双眼,没有人敢于反抗。血腥气冲天而起,吴易背负双手站在城楼,胸中一股酣畅的快感流遍全身。
远处的李好贤和他有着同样的感受,山谷中清兵的哀嚎惊天动地,甚至有那么一瞬压过了炮声。前后两端都有被隔在山谷外的清兵,进退不得。就算他们想要冲上山来和北伐军厮杀,都要望着巨石堆无可奈何。只有更远处的淮安,这三点中的起点,一片祥和。百姓们欢天喜地走上街头,迎接王师进城,程量入亲自组织人,来到衙门口犒军。
朱大典笑呵呵地招待了这些人,然后安抚百姓各自回家,等待国公爷入城。
天色拂晓,丘岭岗中北伐军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老兵,还是有很多人忍不住呕吐起来。黑色的血液流淌在山谷中,如同涓涓细流,踩上去很是粘湿。令人作呕的气味,混杂着烤熟的肉香,熏得人头晕脑胀。侯玄演下令,将面目全非的清兵割下脑袋,堆放在淮安城郊。这个天下一等一富贵的所在,需要一点血腥气压制住脂粉气。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曾几何时吴越猛士是悍勇的代名词,到现在总让人联想到软绵绵的书生风流。
瓦克达的八万精兵,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全部死于丘岭岗。
一个个烧的残破不堪的马车,横亘在道路中央,火字营的小兵用枪一捅,哗啦一声金银财宝散落一地。在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发散着富贵的气息。
侯玄演听到惊呼,朝着越围越多的人群,漫步走来。
所有人自觉地给他让开道路,看到里面的情景,侯玄演感叹道:“两淮富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大军北伐至此,将士劳苦功高,将这些钱运回淮安,犒赏三军”
欢呼声在山谷回荡起来,踩着清兵的尸体,手提着鼠尾辫下的脑袋,火字营兵刃指天,齐呼“大帅”。
第二百八十七章杀父夺女
淮安城四门大开,城楼上旌旗摇晃,城下万众相迎。
侯玄演终于带兵撤离了那个满是尸体焦臭味的山谷,来到城郊只见彩带漫天,鼓乐喧嚣,恍然间有一种感觉,淮安城就像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再迎接新姑爷入闺房。
侯玄演一夹马腹,枣红色的骏马稳稳地上前,清流关前受的伤已经痊愈,马儿的恢复能力却是不是人能想比的。
朱大典在城门前,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双手抱拳老腰一弯,高声道:“恭喜国公成就大功,来日扫净中原,驱除鞑虏,功盖寰宇指日可期。”
春风得意马蹄急,侯玄演仰天大笑,握着马缰说道:“功盖寰宇非我愿,但求能与尔等戮力同心杀尽鞑虏,共同恢复汉家道统。”
来到淮安城内,出人意料的是竟然在淮安衙署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洪一浊。侯玄演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洪一浊身后两个俏生生的探子,一看就是女扮男装,正是苏州城的两个小贼。他笑道:“大哥,我听了你的话在扬州查通敌盐商,查着查着就杀干净了,左右无事寻思着大哥早完要打淮安,干脆扮作道士混到城中。”
侯玄演哑然失笑:“你还用扮作道士”随即心中一暖,这才是义气干云的好兄弟,混进淮安说起来云淡风轻,但是其中的凶险只怕是比战场厮杀还要大。怪不得潜象营报告的消息如此详实,原来是他们的头,打入了敌人内部了。
侯玄演拍着他的肩膀,拉着他走进衙门,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这么久,淮安的衙署也算得上最精致典雅的了。这里本来是大明漕运总督的衙署,后来被瓦克达征用,里面花鸟树木仿若庭院。
侯玄演往公堂一座,众将分列两边,杀气腾腾。大战刚刚平息,厮杀一天一夜的武将,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血腥气。论功请赏的时候到了,侯玄演在这一点从不吝啬,他手下的将士也都深知这一点。这一番大胜清兵,斩首满八旗兵一万,汉八旗七万,攻下两淮重地,难免又是一番升官发财。
正在此时,外面的亲兵进来,抱拳道:“大帅,淮安程量入、黄廷愠、马惯璐求见。”
洪一浊就站在他的身边,附耳说道:“这三个是淮安最大的盐商,他们对清兵的资助极大,若是没有他们满清的军粮早就断了。”
侯玄演微微冷笑,说道:“让他们进来。”
程量入带着两个同伴,弯腰走进大堂,心中并不慌乱。他有富可敌国的家资,就连满清在他的财富面前,都选择了合作。侯玄演不是圣人,甚至算不上一个清官,他早就打听清楚,这厮贪财好色,既然如此自己就能笼络住他。
进到大堂,程量入等人自然知道,坐在上首的必定是侯玄演无疑。三个人撩袍跪倒,齐呼国公。
侯玄演笑道:“程量入,我在城外的营中,曾经和你的手下说过。若是我进淮安,不是你开的城门,我就要杀你全家。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程量入万万没有想到,侯玄演说话这么直接,上来一句就要杀他全家。饶是他智计百出,此时也惊出一身冷汗,忙说道:“清兵残暴,小人区区一介草民,正想开城迎接国公,没想到国公麾下将士如此雄壮,已然攻进城来。”
他旁边的黄廷愠接着话茬,说道:“我等沦陷敌手,被逼之下皆有罪责,愿意合力献出白银一千万两,犒劳北伐将士。”
他们知道,堂中的武将相当于侯玄演的家将,都是他的铁杆心腹。事到临头,也顾不上不传六耳了,当堂就要贿赂天下第一权臣。
侯玄演站起身来,心中慨叹一身,真他娘的有钱。一千万两,说实话,已经是大明强盛时半年的国库收入了。什么叫富可敌国,这就是富可敌国啊。当初在营中,他说的还是五百万两,如今自己打进城来,一下子就翻了倍。这些人也是知道自己往日的名声,这是真的出血本了。
他走到堂中,对着地上的三个人沉声说道:“抬起头来,本国公有话要问。”
gu903();三个人缓缓抬头,侯玄演暗赞一声,程量入确实是俊朗出尘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