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不假思索,这一点她太清楚了,脱口道:“想要有个家。”
侯玄演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我们这些做官的,就要给他们一个家。这样,他们才会有归属感,南方才能安定。”
灵药默默地记在心里,这些天侯玄演每次翻阅文渊阁送来的奏折,都要跟她一起。一般的十二岁的少女,早就腻烦了,但是渐渐地灵药发现这些事情非常有趣。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侯玄演的经验,侯玄演也很有耐心,给她讲解的同时,自己也能梳理一遍。
侯玄演眉头一皱,当初他跟吴济坤等人约法三章,鼓励这些豪商巨贾招收难民做工。自己可以支付其中的一部分工钱,以工代赈,还可以顺便让大的作坊,取代小农经济。但是这些地痞无赖,实在是无孔不入。北边难民时常遭受其辱,他已经处理过许多这样的案子了,有的非常恶劣,被上报到朝廷的,就有很多。
还有江浙一带,因为募兵太多,尤其是绍兴、杭州两府,兵将们都在湖广鏖战,家中妇孺老人,也经常遭受泼皮地痞的骚扰。这些妇孺老人,手无缚鸡之力,家里的顶梁柱又不在,只好忍气吞声。
尤其是一些妇人,遭受了骚扰,根本不敢说出去。因为这个时代,礼法甚严,若是自己张扬出去,反而会被人指指点点。苏州就传出过这样的事,告官的女子不堪坊间流言的侮辱,选择了自尽。
侯玄演久战川黔,终于回到了江南,觉得是时候解决这些问题了。
侯玄演伸手在桌上一敲,灵药心领神会,将这封奏折单独拿出来,放在一边。
紧接着翻开另一篇,就这烛光念道:“势豪之家,仆隶多至数百,奸民乘势投献,百姓受其鱼肉。奸商买通公人,所持盐引,仍为天启年间所发,巧立名目,多方买通,以逃应缴之税。”
侯玄演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她停下来。
大明的盐引,是官府发给商人的食盐运销许可凭证。历朝历代,都是严禁民间贩卖私盐的,从春秋的管仲开始,国家就垄断盐的买卖。商户合法贩盐,就必须先向官府购得盐引。每“引”一号,分前后两卷,盖印后从中间分成两份,后卷给商人的,称为“引纸”,前卷存根称为“引根”。
尽管大明的盐税已经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是还是有许多商人偷奸耍滑。因为这其中的利润太大了,偷税一点,就是天大的数目。
天启年间,朝政开始败坏,官僚们见持有盐引有利可图,纷纷奏讨盐引,转卖于盐商,从中牟利。这一现象被称为“占窝”。所以直到现在,很多商人手里还攥着天启年间的盐引,从中牟利。
苏州府、松江府的盐,当年作为交易,全都由顾家垄断。顾家一直是缴税大户,非常积极,而且从不偷税漏税。但是地盘大了之后,这些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也是时候一并解决了。
一连两个难题摆在眼前,亟待解决,侯玄演闭目沉思。很快,他就有了思路,但是需要细细规划一番。
轻轻摸了摸灵药的脑袋:“去暖床去吧。”
“是,老爷。”
刚才还在宰执天下,参与翻阅奏章的少女,乖乖地站起身,往卧房走去。
夜深天凉了,侯玄演左思右想,要想解决这些问题,难免又是一个杀字。
侯玄演喟然长叹:“唉。心慈手软的我,怎么下得去手啊”
突然天空一声霹雳巨响,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暴雨,倾盆而至。
第二百三十三章屠刀高举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几个重要衙门的主事官老爷,就被敲门声吵醒。
黑着眼圈,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摄政府,侯玄演已经等候多时了。
心中有事,怎么睡都不安稳,侯玄演大马金刀坐在堂前,望着满殿的熊猫眼,厉声道:“水师提督张名振,日前递了一封折子,直言扬州泼皮盘剥北逃难民,如此酷历,你们都看一看。”
几个亲兵将誊写的奏折抄文,送到刑部、锦衣卫几个重要的主事和南京守备知府的手里。
刑部几个官员,看着奏折上的内容,一起腹诽,这不是神经病么,上面的事他们早就知道了,但是屡禁不止,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严惩几个头目,以示警告。
朝廷拨银两,鼓励大商人雇佣难民,让这些拿到工钱却没有家族庇佑的难民,成了当地泼皮眼中的肥羊。获利如此之高,用刑轻了根本禁止不了,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原来半夜敲门就为了这点破事。
侯玄演将他们一个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怒道:“我三令五申,稳定人心是重中之重。北人南逃,是不想屈服在满清铁骑下,是有民族气节在里面的。从即日起,应天、江浙、湖广,除恶锄奸,刻不容缓。作恶虽小,此时为大,谁敢伸手,给我往往死里打”
刑部主事张孝起脸上倦意散的无影无踪,站起身来,问道:“国公,一些鸡鸣狗盗的小贼,所犯勒索几个大钱,按律处罚对他们来说不疼不痒,出来后继续作恶。如此一来,劳民伤财,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
侯玄演脸色一沉,说道:“今日起,我将亲自主事,先涤荡金陵,然后下扬州、苏州、杭州。一切罪责处罚起来,从严从重,但有作奸犯科者,十倍典刑加身,我看看贼人骨头硬,还是我的刀硬。”
众官员神色一正,都知道越国公是动了真怒了。
侯玄演雷霆一怒,金陵的宵小顿时倒了八辈子血霉。
天还没完全亮,各个衙门的公差,锦衣卫番子,城中守军统统调动起来。不明真相的金陵百姓,还以为朝廷又要发兵了,都驻足观看。
很快,一个个的青楼酒肆中,恶名在外的泼皮凶人被押解回衙门。他们虽然是市井的一霸,在朝中无人知晓的小人物,但是在百姓中,可是威风八面,无人不识。
很快,大家就意识到,这是朝廷要整治这些人了。
百姓们不敢公然叫好,但是良善守法,又被他们欺负过的,或者看不惯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喜色。
正午的时候,大家还在偷偷讨论,这一次哪个大哥哪个地痞估计又要被打多少板子。
街道上响起一声鼓声,前面是兵马司的士卒披甲执锐,在前面开道。后面的囚车中,为恶多年的几个地痞头子,金陵城作威作福的恶棍,被押到菜市口。
这些人在衙门都有案底,他们的犯罪一直被包庇纵容,因为前番大事太多,没有那个精力处理他们。
百姓们纷纷围了上来,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展开手中的帛卷,朗声道:“夫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今国难当头,北方沦陷,铁骑在前。为安定后方,孝毅襄皇后下旨,特许越国公设立临时法度,从严从重惩奸除恶。”
读完之后,文官卷起帛卷,抬头望着台下百姓,扬声说道:“金陵城中的这些恶霸,加上手下喽啰头目,共三百人。为祸多年,现已查证,没有冤案。依据临时除恶法,判其斩首,午时已到,开斩”
刽子手扔掉他们身后的亡命牌,明晃晃的钢刀落下,生龙活虎的三百条恶汉,转眼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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