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揪住汪兆龄举到跟自己平齐,怒目呵斥:“我是你达,今天就要了你这老狗的小命。”
众将一起起身,张可望眼珠一转,大喊道:“不要伤了汪丞相的性命,他可是有兵马。”
这句话提醒了张能奇,要是让这个汪兆龄走出去,他岂能不报复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举过头顶,往膝盖上一摔,只听咔嚓一声,嘴角喷血。张能奇将他是活不了了,一把将他摔在火堆里。
张可望上前一步,确定汪兆龄已经是活不成了,跌足叹道:“都是自家兄弟,这又是何苦呢”
汪兆龄的心腹,大西右丞相严锡命;吏部尚书胡默,户部尚书王国宁,礼部尚书江鼎镇一齐拜倒,原地变节。
张可望眼角藏笑,安慰道:“父皇刚刚驾崩,汪兆龄就要投靠敌人,还在军中张狂大笑,分明就是没有把父皇看在眼里。四弟手刃此贼,也算是众望所归。”
众将和文武大臣,一齐称颂,没有半个人再为汪兆龄说话。这个时候,前后都有敌人,一个死人不管身前多有地位,死了都一文不值了。
右丞相严锡命跪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恭请柱国大人,登基称帝。”
张可望心中大喜,举目四顾,几个弟兄安西将军张定国,抚南将军张文秀,定北将军张能奇都面带不愉,张可望心中一凉,赶忙推辞道:“父皇皇后尚在,而且已经怀有身孕,即将生产。父皇虽有诏书,但是我岂敢夺其血脉的帝位。这样吧,等皇后产下龙子,若是男儿,我们家就共保他,若是女儿,再行商议。”
几个将军面色一缓,这才齐声应诺。
三天后,原大明内阁大学士陈演的女儿,被张献忠抢来的陈皇后,即将分娩。
大西军所有将士,文武官员,齐聚帐外,紧张地等待。
这三天的时间,张可望已经完全吸收接纳了汪兆龄的势力,此时就算再有人反对他,也无法改变他一支独大的局面了。
大帐内,陈皇后满身是汗,军中婆子在一旁接生,动作熟稔。
终于,在万众期盼中,一声樱儿啼哭响彻大帐。
陈皇后顾不得疼痛,问道:“我儿是男是女”
产婆面无表情,望着怀里的樱儿,冷漠地说道:“是个女儿。”
陈皇后心灰意冷,转眼看见婆子表情诡异,疑心顿起:“给我看看,我的皇儿。”
婆子冷笑道:“一个女娃娃,算什么皇儿。”
陈皇后大惊,婆子岂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定时已经受了他人指使。细想之下,不禁更加惶恐,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
几个婆子眼色一冷,将手里的孩子白布裹身,用床单蘸水按住皇后的口鼻,直到她不再挣扎。
产婆走出大帐,哭的老泪纵横:“皇后她难产死啦”
“遗腹子何在是男是女”
“是个女娃。”
张可望哀叹一声:“可惜”
三个王爷神色各异,张能奇举步就要上前,进到帐中一探究竟,被张文秀拉住。
“父皇血脉已断,我等应该共扶大哥登基。”
张文秀走到篝火旁,捡起一根火把,说道:“父皇英雄一世,不可留下幼女为人所擒。”说完将火把扔向皇后大帐。
张定国双拳紧握,面沉似水,终于也走到篝火旁,燃起一根火把丢向大帐。
张能奇一跺脚,紧随其后。火势渐旺,婴儿的啼哭早就听不到了。火光中,人人脸上闪烁着不同的神色。
张可望这才放心,高声道:“我等今日恢复本名,还是以兄弟相称,情同骨肉,势不相叛”
刘文秀当即说道:“都听大哥的。”
恢复本名的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在绵江与众同盟,推举孙可望为国主,发兵成都。
消息传到成都府,马干笑道:“孙可望、汪兆龄狗咬狗,这正是咱们全歼献逆余孽,将这群陕西贼人赶出川蜀的好时机。”
曾英起身来到堂中,抱拳道:“末将愿领兵前去,歼敌于成都之外。”曾英每战必冲锋在前,所向披靡,更兼相貌出众美髯须,威名赫赫。
马干根本没有把这支残兵放在眼里,觉得他们先是被清兵击溃,又经过一次内乱,肯定是元气大伤。闻言说道:“曾彦侯尽管前去,我在成都为你安排庆功宴”
粤滇纪略卷二:张献忠饮恨凤凰山,献忠一妻临产,张可望、张定国、张文秀、张能奇等四将军于綦江“与众同盟辅孤”,但生下的是遗腹女,且即死。并处死皇后、左丞相汪兆龄,举兵南下
第二百一十七章骄兵,哀兵
新都镇外,一场小雨淅淅沥沥,滴落在盔甲上,凉意入骨。
曾英摆开阵势,手下兵马号称二十万,实际也有八万人。对面的大西军残部,不过五六万。
漫山遍野的兵马,狭路相逢,阴暗的雨幕中,只剩下马嘶声。天地之间,凄冷阴凉,双方如同两只蛰伏的巨兽,只等着吞噬对方。
曾英收起了来时的狂傲,开始正视这支对手。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群人不过是陕西活不下去的流贼,逃到四川来,得了天大的便宜。但是此刻,他知道,这些流贼打了十年仗,早已经是真正的百战残兵。那凌冽的战意,就像是一支冰冷的锥子刺面而来。
大西军自孙可望以下,人人都有必死之心,眼前是生死仇敌,背后是异族铁骑。退是死,进是死,张献忠一意孤行,出兵汉中,已经将他的这些人马陷之死地。
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各领一军,孙可望李定国坐镇中军,刘文秀、艾能奇分列左右翼。
胯下战马一声响鼻,白气从它的鼻尖喷出,艾能奇一拍马臀,大战拉开了帷幕。平静地山野间,喊杀声震地惊天,如同闷雷从九天之外传来。
马蹄翻滚,血肉为泥,刀兵交碰发出刺耳的声音。
从高处眺望,如同两股洪流,碰撞在一起。山川为之震动,草木化为猩红,夹杂着雨水的山溪,慢慢变色,血染红了这片土地。
艾能奇一马当先,连挑带刺,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将。大西四个王爷,除了孙可望,全都披甲上阵,陷阵冲锋。所有人都知道,躲在身后没有用,杀不尽敌人,自己也是一死。天地之大,早就没有了大西军的存身之所,从今以后,每一次战斗,都是死战。就如同在那个群魔乱舞的年代,他们在张献忠的带领下,纵横中原却居无定所,破州陷府却无家可归。
抱定必死之心的大西军,渐渐地压制住了成都明军,中军瞭望车上的曾英渐渐坐不住了。
“擂响战鼓,临阵退缩者,立斩不赦”
骄兵必败,哀兵必胜,曾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精兵,整个川军的精锐,竟然会败的这么快。
他跃上战马,举起雁翎宝刀,亲手砍翻了几个逃兵之后,纵马而上。
受他的鼓舞,明军重新找回一点士气,艰难地抵挡着眼前的几万个疯子。
刘文秀在重庆府,数次被曾英击败,对他恨之入骨。远远望见曾英,心中火起,此时明军阵型大乱,曾英身边的亲兵,数次被逃兵冲散。刘文秀取下腰间劲工,从牛皮革的箭囊中,取出一只羽箭,在马上脚蹬手提,一箭射出直奔曾英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