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知道,从爱卿口中确认之前,这只是一个无谓的猜测罢了。”
不忧不喜,不怒不乐,皇上的面容永远是波澜不惊。和这种人谈话,是件苦差事,或许,也是一件好事。不用绕圈子,飞云喜欢这样。
“她是我在网路上认识的,有好几年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是谁,是哪里人,只把她当作单纯的网友、打架的好对手。我也知道她绝不简单,可是我不想问,也不想知道,网路上的虚名是用来保障隐私的,只要她不主动说,我绝对不会问。”
“可是,你却在战场上发现她是他”皇帝的语气平静非常。
“我只知道,当天站在我对面向我开火的,应该是她”说到这里,飞云的声音沉了下去,吐出来的字句像是隔了一层厚纱,模糊不清了。
比特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他清楚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真是难为爱卿了。”在飞云道出事情真相之后,皇帝首次笑了,但他的微笑,却是高深莫测的。
空气宛如受潮的水泥,开始慢慢凝固起来,沉沉的、重重的。此时,夜幕渐渐降临,四周的凄冰冷然感变得浓厚起来了。
“我错得很厉害吗”飞云声音低得近乎呻吟了。
皇帝打了一个手势,侍者马上端上另一杯咖啡。他轻轻地呷了一口,缓声道:“做为一个国王,我当然希望看到讨厌的敌人上西天,但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被迫痛苦地在友情和国家大义之间做出选择,你能找到这样的平衡点,也是相当不错了。”
“陛下你不怪我”飞云悄悄地抬起头,企盼地望向皇帝。
“朕当然想怪责你”皇帝的语气突然转厉,虽不至于勃然大怒,但脸上的寒意凭添不少。
“朕想怪你,为什么不打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胜仗为什么不把朕的心头大患送去见上帝朕还想怪你为什么要死那么多人才能取胜”
连续的咆哮,好比火力最猛的雷射连击火炮,一下子把飞云和比特给炸懵了,完全不敢吱声。
忽地,铁诺的神情又转趋温和起来,道:“但是,你叫朕怎能怪你呢你做的,朕自认做不到。也没有谁能够做到你这个地步,没有谁做得比你更好在旁人的眼睛里,你或许未尽全力。但若是站在你的立场上,这已经是你极限中的极限。”
“”飞云完全想不到,皇帝居然会看自己看得如此透彻,也愿意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心中慨叹皇帝品德难能可贵之时,也只能以沉默对应皇帝自白式的咆哮。
“所以,我不怪你。我只是希望知道,当奈尔特不,他的女儿,呃,谁也好。我只是希望知道当她再一次以侵略者的角色站到我面前的时候,飞云你是否愿意再一次充当我的骑士”
“陛下,我”仿佛被高压电流猛击,飞云的肌肉触电似的反弹并僵硬起来。
要我去杀丽奈皇帝要我杀了她
不,为什么非要我去其它人不可以吗
比特大叔呢为什么偏偏是我
像遇溺呼救之人,飞云把无比渴望的眼神投到比特身上。但,比特忍痛把双目的焦点挪移开了。
怎么了吗比特叔叔你不帮我
天,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要告诉皇帝这个呢
都是我蠢,都是我单纯,都是我白痴,我为什么
“我知道你的难处。念在你父亲还有你的功绩份上,我允许你,也是唯一一次允许你抗拒我的命令。”皇帝的第二句话,好比久旱的大地终于迎来了从天而降的甘露,在刹那间飞云觉得自己获救了。
只是刹那,他马上发现,这是一根不能用的救命稻草,一根会害死整个家族,乃至整个克萨斯的稻草。
比特转回来的恳切目光,写满了家族命运的无奈。
皇帝眼中痛苦但充满期盼的目光,则是刻画了维系着国家兴衰的渴望。
这瞬间,飞云想起了被卡邦尼迫害不得不离乡别井的联邦诸君,想起了同样失去祖国的紫玫瑰,想起了寄托所有希望在自己身上的爱美兰、皮科特他们。握住这根稻草,自己的确获救了,可是别人呢埃克罗呢克萨斯呢整个银河系呢
他怎么办她怎么办他们怎么办千千万万的人民怎么办
肩上的担子,好重,好沉。
万千朵火花,在飞云心头闪耀,耀得飞云无法视物,无法思考。但是,他必须看,努力地看,睁大眼睛看,看自己的未来,国家的未来,银河的未来。
没有选择,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还是无法避免吗
飞云决定了,他站起来,向皇帝行了一个军礼。
“陛下,从我认我的父亲那天开始,一切都注定了,微臣是陛下的骑士,虽然过去不是,但现在是,我相信,将来也是,就让微臣尽我所有的力气,来守护陛下,守护这个国家吧”话语,是坚定的,表情,也是坚毅的,唯一的软弱,就是飞云的眼睛。
他哭了,不,还没有真正哭出来,只是湿润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子,他只知道,在座的两人,谁都没有介意。
可能,这也是一种软弱。但是,谁都觉得,飞云这种软弱更好,因为,没有了软弱,剩下的就是无尽的虚伪
第四章面会
飞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膳厅的,只是模糊地记得,皇帝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力地拥抱了自己好久。
比特也是。
这感觉好温暖,只不过,这份暖意无法渗入自己那颗伤透的心中,胸膛已经被无奈的苦涩和极度的疲惫所填满,再也装不下其它东西了。
看着飞云拖着脚步离去,连背影也变得虚弱起来,铁诺黯然长叹。
直到飞云的身影完全离开了视线,皇帝才近乎自喃地说道:“你没有选择,朕又何尝有选择的权利呢如果可以,我宁愿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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