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的谢长工点头:“在外面讨生活嘛,想要有一点傍身的技巧的。”
他还有过伪装成木雕大师混进一个文物倒卖团伙里把他们一锅端的优良业绩,当时他的手艺太好、眼光又毒辣,真是差一点就直接被票选成团伙里的大老板来着。
富贵少爷十分无语。
而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中心广场地下防空洞,其实也就是之前地下商场的入口。
现在已经到了早上6:05,在这个本应只聚集了晨练大爷大妈的、一天刚刚开始的清晨,广场上却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上千人了。
他们都是从周围赶过来的、准备进入地下避难所的附近居民。
在地下避难所的入口处有政府工作者开着大喇叭重复进入避难所需要的流程。
【大家以家为单位!拿好自己的身份证、排队在入口处登记!】
【不要拥挤不要争吵!按秩序行动,不遵守排队秩序乱加队捣乱的,中心地下避难所一律不予接收!】
【进入地下避难所之后所分到的住宿区都是按照顺序直接排下来的,没有特殊原因不允许调换、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直接离开。
非常时期大家都配合一下,一切以躲避灾祸、生存为主!】
苟富贵听着那在不停循环播放的要求眨了眨眼。非常时期嘛,确实不应该挑三拣四的了。
不过他和谢天狼、陆学思等小区里的人刚刚按顺序排在队伍中间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大约七八个人的队伍就从他们旁边大咧咧地走了过去,尽职的就走到了地下通道登记处的入口,然后——
苟富贵和这里排队的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七八个人只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证就被恭敬地迎了进去,甚至连最基本的问询都没有。
最近享受了很多次特殊待遇的富贵少爷:“……”
啊这。
完全不在意这种小人物的谢狼人已经从背包里拿出伞准备给自家少爷打伞遮阳了。
陆学思和他父亲也是见惯了这种特权的人,此时神情不变。
但队伍里却有完全受不了这个的人。
排在队伍中后面的宋大妈看见那群人进去之后就直接叫嚷起来了:“哎你们怎么回事!大喇叭还嚷嚷着不能插队要按规矩来呢,怎么刚刚走进去的那七八个人就不用按规矩来了啊?!”
“他们明摆着在加队,你们工作人员都不管的吗?!这自己把自己的脸打的啪啪响,不丢人吗?你们领导呢?我要找他说话!”
宋大妈的嚷嚷声很快就引来了拿着大喇叭的工作人员,他听到宋大妈说的话的内容后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个略微不自然的表情,之后就变成了故意的嚣张和恼怒:
“那是我们已经登记了的人!他们刚刚只是出去了然后又回来了!你这个老婆子不要在这里乱说!”
宋大妈听到这个回答明显不信而且比工作人员更恼怒:“你当我老婆子是瞎的吗没看见他们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他们出去溜达还带着行李呢!”
“你这工作人员不实诚!是不是那个领头的小子有什么特殊身份啊?是你们领导的小舅子还是亲儿子?!直接就为了巴结领导搞特权呗!”
工作人员听着老太婆越说越不像话,当场就黑了脸:“你这个老太太要是再这样就是在公然闹事了,信不信再说一句就直接让你们离开?!中心安全区里的临时床位本就不多,少你们一个立马就能补上!”
“看不惯我们就去城市东边的军部防空洞避难所啊!现在走的话开车一个半小时就能到了!”
宋大妈听这个工作人员不但不认错反而还威胁她气得就要大喊大叫,但她很快就被自家儿子和媳妇死死拉住了。
她儿子不好用重话劝自己的母亲,但宋大妈的媳妇却是黑着脸咬牙:“妈你快别说了!要是因为你的关系没让东东住进避难所,冬冬中暑了生病了饿肚子了你管吗?!
这边说是距离那个地下避难所只有一个半的车程,但是现在这种鬼天气还怎么开车?再拖一天我们去了那里还能找到位置吗!!”
“妈你别捣乱!不然我就带着东东自己去排队了!”
媳妇的话让宋老太太更是气的面容发紫、看着就好像要喘不过来气似的。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为了她心爱的小孙孙。
宋大妈不说话了他所在的这个队伍其他人也就安心了下来,现在是在这个时候民不能和官斗啊。
大家都争着抢着要进地下避难所呢,万一进不去那真是事关性命的大事啊!
苟富贵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到此为止了。然而他才发现他低估了那个工作人员的报复心——
他们在排了半个小时队、终于登记完毕进入了中心区的地下避难所之后,却被领到了距离地下避难所最边缘的、距离厕所最近的、住宅区域最小最不透风的地方。
别人都是一户人家住一个隔开的小商铺空间,到他们这里分到的小商铺可以住宿的空间更小一点不说,还规定要两家人挤挤住在一起。
苟富贵、谢天狼和陆学思以及他父亲只有四个人住在一间小商铺隔间里还算能勉强住得下,但宋大妈他们一家四口、再加上另外一家三口人总共七个人挤在厕所旁边的那间商铺里,真是连转身的空间都快没有了。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是对故意吵嚷的宋大妈的报复了。
而这种报复甚至可能还连累了他们整个小区一起排队的人。
宋大妈的儿媳妇直接气红了眼抱着自己的儿子指桑骂槐的哭,其他人也对宋大妈十分不满。要不是看着宋大妈的表情非常难看、搞不好下一秒就要真的原地爆炸了,大概住在这周围的金玉小区的每个人都要去说她两句了。
富贵少爷对于这样的住宿和分配自然也是不满意的,但他却觉得这种不满不应该给宋大妈,而应该给这个避难所的负责人。
他暂时不知道这避难所的负责人是谁、什么职业,但只看前面有七个人可以公然插队不按照规矩进入避难所、后面又有工作人员可以夹私报复,他都不认为这个中心广场的地下避难所是个好去处。
显然陆学思也有这样的顾虑了。
“……还是让宝宝和他妈妈,还有我岳父岳母在别墅里先呆着吧。”
虽然在这里只能凭身份证领取食物,但现在秩序还没有完全崩溃、避难所肯定也会发布一些工作,他应该能够用金钱或者劳动力换取食物,养活孩子和妻子。
只是只有他和父亲的话……父亲就要受累了。
陆学思这样想着下意识看向了苟富贵和谢天狼:“富贵兄弟,你们要住在这里吗?”
富贵少爷坚定地摇头:“不了,这地方感觉不太好。”
“不过既然都已经排队领了住宿的位置,那也不能完全放弃这里,我和我长工、咳,我哥,大概会有一个每天晚上来这里待着的。”
陆学思听到之后眼神一亮:“意思是你们只打算保留一个床位是吗?”
苟富贵大概猜到他想要做什么,就点了点头。
“你应该可以让你的岳父岳母再来一个人,不过要操作的话可能得送点东西。”
陆学思听到这话尴尬地笑了笑,直到这时候一直在他身边那个儒雅又精神的老爷子才摸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开口:“在这里,反而还好操作一些。”
苟富贵看着这位很有气度的老爷子,忽然就明白了隔壁那栋别墅,大概是这位老爷子挣下来的家产才对——比起他的儿子,这位老爷子更像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商人。
那就不用他多想了。
“那你们在这里先放放东西,准备一下。我和我哥要去接我弟弟,就是那个会修机器的。等接回他之后咱们再聊。”
陆学思和那位陆老爷子同时点头:“放心吧,这地方我们先打扫消毒一下,回头我开车把家里的高低床搬过来就行了。”
“刚好我家也有高低床,这样更节省空间。到时候一起。”
苟富贵说完之后就和谢天狼一起离开了这个中心区地下避难所。他们走的是另外一个距离火车站更近的西边的出口。
虽然对地下避难所的安排和领导者有一些的不确定,但不得不说在这片地下区域,体感确实要比在地上凉快许多。
苟富贵测了一下温度,在外面已经达到35度高温的情况下,这个中心广场地下防空洞的温度只有28度。
而且这还只是地下一层的温度,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地下防空洞的商场是分上下两层的,下层的温度应该还会再低3度左右。
如果能够保证在中午的时候地下避难所一层的温度不超过40度,那这里就真的当的上是“烈日下的安全区”了。
只是,事情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温度,还会不会继续上升了?
带着这样的一丝忧虑,苟富贵和谢天狼离开了中心区地下避难所,之后找了一个阴凉无人的角落从兜兜里掏出了两辆电动车,快速地向着火车站而去。
这时候是早晨7:03,气温34摄氏度,无风无雨。
7:28,苟富贵和谢天狼到达火车站。火车站的人流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从外地赶回来和家人团聚的人。
7:35,苟富贵和谢天狼等在了出站口,站牌已经显示宋三川的那辆列车即将到达。
而这时候苟富贵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燥热,那种感觉就像是……之前他和谢天狼从那个老破小小区回来的时候,气温骤升的燥热感。
苟富贵的心中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地抓住了谢天狼的手臂。
谢天狼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抿着唇看向出站口。
7:40车辆准时到达。
7:55宋三川的电话打了过来,“富贵儿你们到门口了没?我已经取好了我的各种机器向着门口走了!八点我就能到啊!”
苟富贵心跳的越来越厉害对着电话咬牙:“你速度快一点!不要经过阳光暴晒的地方知道吗!!关键的时候机器可以不要,千万不要被太阳晒到!!”
那边宋三川听到电话愣了一下,但却也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很快他就从站台出来看到前面的出口了,他推着装着好几个机器的推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着的谢天狼和苟富贵。
正当他咧嘴笑着挥手的时候,火车站的报时器响了起来。
时间上午8:00整。
在这一瞬间,完全升空的烈阳仿佛猛地在空中暴涨了一圈!原本温热的空气因为这剧烈的温度变化而从空中到陆地骤然形成了一股带着极致热意的狂风。
这仿佛燃烧的烈风席卷天地所过之处带来了无声地哀嚎与肉眼无法看见的恐惧——
砰!
宋三川身后的车站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爆炸开来,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头,随之而来的冲击波就已经推着他往前扑。
而被烈日曝晒、被燃风刮过的路面在这一刻也变得扭曲、柔软,有什么刺鼻的味道缓缓从地表升起。
“天哪怎么回事?!我看到后面的那辆刚到站的列车为什么会突然爆炸了!!”
“温度在疯狂上升!天啊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热!谁来帮我一把我爸爸心脏病犯了!!”
“妈妈!哇啊啊啊妈妈快来救我!!我的鞋子被粘住了我走不动了啊啊!太阳也晒得我好热,妈妈我的脸好疼啊呜呜妈妈!”
孩童痛苦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但还有更凄厉的、属于男人的嘶吼掩盖了几乎所有的声音。
苟富贵在这仿佛空气都被高温扭曲的环境中顺着声音看去,他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因为鞋子被路面粘住而无法行动,又因为跨步的力气太大、整个人无法控制地直接向前扑倒在了路面上,然后——
他整个人从手掌到胸膛、从腹部到膝盖,几乎和柏油沥青路面触碰到的所有地方都被死死粘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
而地面那足以融化沥青的超高温度,直接把男人按在上面的双手烫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3月17日上午8:00。
温度暴增至68摄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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