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里面,正吃早饭。找他有事”张珏问,知府亲自来,必不是小事。
知府张口,声音还没出,身后跟来的官员就说了话,口气极为不逊,“还叫制置早就被罢了职,还以为他有复职的一天吗叫彭大雅出来”
“你是什么人”张珏被他这语气激怒了。
说话的官根本不看他一眼,傲慢道:“你叫彭大雅大哥,就是那个与他同流合污的结义兄弟吧若不是孟宣抚极力相保,你早就下了大牢,还会在此对本使不敬”
“我犯了何罪”张珏更怒。
知府使劲挡住欲往前冲的张珏,就怕他动了手,“张统制,这是临安来使,来宣诏的。”
“宣诏”张珏看了看知府,又看了看官员,“什么诏”
见此官态度傲慢,必不是好消息,张珏已经想打跑这些人。
“君玉,不可无礼。”彭大雅大概听到外边的动静,自己出来一看。
临安来使不屑与张珏争吵,见彭大雅出见,立刻高声道:“彭大雅听诏”
彭大雅惊了一惊,躬身拱手。
使者展开折叠的诏书,念道:“彭大雅贪黩残忍、蜀人衔怨,罪重罚轻,气更窜责”
“你说什么”张珏暴怒。
跟着出来听诏的其他人也是极怒,王虎、甘闰都要跟着张珏一起冲上去揍人了。
“你们都退下”彭大雅吼住他们。
使者白了白眼睛,继续念诏书。洋洋数百字念完,最终的结果是彭大雅除名,赣州居住。
除名即剥去一切头衔功名,废为庶民。赣州居住即流放赣州之意。
使者念完,似怕被打,马上就走,临行时还“哼”了一声。
“夫君”水无涟上前,与彭大雅拥抱在一起。
彭大雅紧抱了妻子,他什么都没说,闭上眼,按掩快要从眼里爆发的所有情绪。
张珏很想追上去,狠揍那特使一顿,他才解开的心结又堵上了。可把那气人的使者揍一顿有什么用呢他也只是传话而已。而这一切的幕后,甚至不是皇帝,皇帝也只是受人唬弄。与他敌对的是许多人,是一个派系。张珏讨厌派系之争,在火王星上是如此,在这里仍然有。
这一晚,又下起了夜雨,今晚没有欢笑,只有淡淡哀伤与烦人的绵绵不停的雨声。
第281章宠辱皆忘
大清早就有官差来到夜雨寺扰人清梦,催促彭大雅该上路前往赣州了。
彭大雅夫妇已收拾好行装,同行的还有甘闰等多年跟随水无涟的水冲星人。张珏和朋友们则一路相送,直走到江边。
“真的不要我跟着你去赣州吗”张珏还有着期待。
“跟着我的人已经不少,有甘闰他们随行照顾,我已觉得不妥。我是流放之人,这场面出去,少不了又要被说闲话。”彭大雅婉拒。
“反正多少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多我一个也不多。”张珏还是坚持,“你这样子,我就怕有人找你麻烦。水冲星的杀手到还好说,反而是那些普通人更容易欺负你,因为你根本不会对他们还手。”
“所以才更不能让你跟着。你的性子易怒,保不准就杀了人,不是自找麻烦吗”彭大雅拒绝之话硬了几分,“就按之前你说的,回名山县去吧。”
张珏听了不高兴,偏头不理人。
彭大雅又说道:“在名山县,你还有别人的情要还。”
张珏怔看住彭大雅。
“还不明白吗你要把人家姑娘耽误到什么时候该怎么选择,是该有个结果了。”彭大雅语重心长。
“大哥你别贫开话题。我们说的是你去赣州的事,怎么扯上名山县。”张珏可不愿提起这事。
这些事他并没有忘,只是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一直拖着。他也清楚,拖不是办法,越拖只会越严重。他也曾想说个明白,可每次见到郭荆娘,就不知该怎么对她说话了,杨萃那边更是连面都见不到。
彭大雅微笑道:“国灰这才是你目前首要解决的事,是你的终身大事。”
“君玉啊”水无涟走到他们身边,“听见你们说姑娘家的事,我就过来了。”她温和地看着张珏说,“你呀,真是有女人缘。郭姑娘我未见过,但杨姑娘和屈姑娘我是见过的,都是极好的姑娘。屈姑娘大方勤快解人意,杨姑娘表面傲气,其实心地正直善良,我想你也了解,所以才难以取舍。这里的风俗,男人有妻妾不足怪,你大可以都娶了。”
“啊”张珏呆住。
彭大雅笑了,“夫人,这里是有此风俗,可君玉不是这里的人,他自小接受的观念不一样,看你把他吓得不轻,在他们星球,这可是犯罪。”
“那能有什么,反正山高皇帝远,他们星球哪管得了他。再说若不依此俗,这事如何圆满解决既然有可能会在此长住,入乡随俗也是对的。”水无涟道。
“也得看君玉能不能接受呀夫人说入乡随俗,我到想起多年前的小蓉姑娘,那次夫人可真暴虐待,为了赶她走,竟然发水淹她屋子。”
“夫君”被提及窘事,水无涟素来端庄的面容也起了波澜,她急道,“都过去多年了,怎提起来难道夫君还介意吗”
“放不下的是夫人吧不然夫人怎么又急我提旧事不为别的,只是想说,纳妾得看人的意愿,夫人这般贤淑女子都有介怀,更别说君玉和那几位姑娘了,入乡随俗不是什么俗都随得了的。”彭大雅答道。
张珏张口对不出话,这些无法以暴力解决的事最最麻烦,他完全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娶她们。
船上,甘闰几人已经搬完了行李,在甲板上向他们挥手。
“该上船了,夫君。”水无涟虽会与彭大雅同行,神色中流露的却是不舍。对这片土地不舍,对张珏他们不舍,更对彭大雅的遭遇不甘。这一去不是回家,而是去到另一个异乡。
“保重君玉,保重诸位。”彭大雅向身边众人告别。
水无涟扶了他的胳膊,夫妻俩走向跳板。
“等等”远方有人呼喊。
众人回了头,见是个差役,他骑马沿路飞奔。
差役奔到彭大雅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总算赶上了有封给彭制置的信寄到了重庆,知府说彭制置今天就走了,命我快马赶到码头,可能还遇得上。”
“什么人写的”彭大雅问。
能让知府命人追着送来的,寄信人必应有些身份。彭大雅想到是史嵩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史嵩之现在失势,自顾不暇,不会这时候冒风口浪尖之险给自己写信。
彭大雅展开对折的信封,看了署名,极意外,“吴潜”
“夫君,听着有些耳熟,这人是谁”水无涟问。
gu903();彭大雅颇感慨,“他三哥吴渊,与我是同榜进士。那一年吴潜也有参考,不过落了榜,三年后再考,中了状元。他们兄弟与我只算相识,并无深交。”他边说边开了信,看看吴潜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