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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机可真是恰到好处,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顿时一变。

“太好了”瑕闻言不由得喜笑颜开,“那咱们就算都同意了”

只暮菖兰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一语不发,此时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勉强一笑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我也同意。”

于是大事底定。

当晚,瑕毫不意外地在房顶上找到了夏侯瑾轩,身边还放了一坛陈年佳酿,轻身一跃来到他身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当梁上君子当上瘾了不成”一把抢过他身边的酒坛,“还喝酒”

夏侯瑾轩嘿嘿一笑:“这不是和瑕姑娘学的嘛你看,观星赏月,饮酒聆风,多么惬意”

瑕白了他一眼:“大冬天的冻都冻死了,哪里惬意了好啦好啦,知道你担心明天的比试,可咱们还要靠你动脑筋呢不好好睡一觉怎么行”

夏侯瑾轩用很无辜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陪我坐一会儿吧。”

瑕张了张口,拒绝的话到了舌尖又被吞了回去,无奈地在他身边一坐:“好吧,就一会儿,把酒喝完了就回去。”

“好。”夏侯瑾轩笑道。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话不禁变得更多了起来:“瑕姑娘,有时候我想想现在的自己,总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从前每天除了被爹爹逼着习武经商,其他的时间都是悠闲自得的。而现在,却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时时刻刻都应接不暇。可是我反而会时常觉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瑕有些不明所以:“你不就是在守护折剑山庄、守护你重视的人们吗”

瑕显然没有体会到夏侯瑾轩的心情,于是他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嗯,是呢。”

瑕悄悄地叹了口气,她有时会觉得夏侯瑾轩与他们这种平凡人是不同的,他们庸庸碌碌、汲汲营营,光是活下去就已经竭尽全力,只有他这样的世家公子才有闲情去想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从前她只会嗤之以鼻,可现在却又不这么认为了,有些道理那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但又很重要很重要的道理或许真的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想明白。

不,不是或许,而是一定。

没来由的,瑕就是这样相信着,虽然她可能永远也触及不到他的想法。

“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她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只要你在做的事不会让自己后悔,那就好了。”

夏侯瑾轩笑了笑:“也许是吧。”顿了顿,他又道,“其实,我很害怕害怕自己还有没算到的地方。所以我才反复想、反复想,根本睡不着。”

“我就知道。”瑕嘟囔道,还好这桩心事她是懂的,伸出一掌悬在他后颈上方,玩笑道,“这好办,待会儿我这么一劈,保你睡到天亮”

正文章二十六江南塞北9

此言一出,两人都忍不住笑了。瑕拍了下他的肩膀:“别想了,就算真有什么没算到的,大家不也都没算到嘛不会怪你的。”

夏侯瑾轩苦笑摇头:“不是这样。”他想了想,问道,“瑕姑娘,你信得过龙公子吗你觉得,如果我们赢了,他会真的遵守约定吗”

瑕怔了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信不信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要援军一到,就是战场上你死我活,对方守不守信,他们根本没机会知道。

不过夏侯瑾轩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顾自续道:“我其实很想相信他,很想堂堂正正赢下这场比试。可我却不能这样做。”

“可他们是敌人。”瑕弱弱地反驳道,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想办法打败敌人,不是天经地义吗你不是说过那什么打仗本来就该动鬼心思什么的”

“是兵者,诡道也。”夏侯瑾轩不禁莞尔,随即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柳家庄的那个净天教徒吗”

瑕怔了怔:“你是说,那个伪装成护院骗人的家伙”

夏侯瑾轩点点头:“还记得初时,他在我眼中当真只是尽忠职守的下人而已,可上官公子却教我要心存怀疑。结果他竟当真有古怪可是,像那样事事存疑真的好吗人与人相交,不该赤诚以待吗我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

他停了停,又道:“后来,我便去请教上官公子,他对我说,当身上肩负着许多人的期望、甚至是身家性命时,就不得不算无遗策。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了。”

责任这两个字,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是一个太过沉重的话题。

“你你不要想这么多。”瑕很想安慰他,却又觉得词穷,又或者除了那个转危为安的最终结果,什么也无法安慰得了的他。

反倒是夏侯瑾轩释然一笑:“真的有些晚了。为今之计,还是养精蓄锐比较重要。”

破晓时分,龙溟与凌波早早地出了门。

雨后初晴,天高云淡,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黑瓦灰墙浸透了水汽,深的更深,浅的更浅,宛若新墨染成一般,昨日看来有些灰败的街道,都显得清润了起来。

朝阳斜斜地落在对面墙上,一半明一半暗。墙角石砖中,似乎一夜之间钻出了嫩绿的新芽,难以想象前日里竟还下过雪。

长安西市不愧为名满天下的市集之一,长安城兴衰荣辱、百年变迁,似乎都与西市的热闹无关。宵禁刚过,人们就迫不及待地走出家门,开始了忙碌的一天。街道上迅速多出了许多支起的小吃摊、挑担的行脚商、大开的门板,和一声声的吆喝,端的是热闹非凡。

城池建筑多少次毁于战乱,店面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店面,但西市仍是那热闹的西市,人也还是那勤劳的人们,旧时长安的影子竟以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保存了下来,留存在人们的习惯中。

很偶尔的,可以看见身穿皮裘、头戴毡帽的胡人,或策马呼啸而过,或牵马徐徐而行,有的还会用生硬的汉话手舞足蹈地和摊主们交涉着什么。可惜和当年的大唐不同的是,不论哪一种,他们经过的地方都会在一瞬间安静下来,人人都战战兢兢,充斥着一股如履薄冰的紧张感。

这时,龙溟结束了和店家的对话,端着两碗香喷喷的烩面走了回来。虽然店面很小、很简陋,但那烩面的汤头却显出了十足十的功夫,老汤的香味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就连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凌波都忍不住低头看了过去。百年不变的传承,这也算一项吧

“在想什么”龙溟一边擦拭餐具递给她,一边问道。

gu903();凌波谢过,视线重又回到他身上,他的神情一如既往,似乎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她于是又移开了视线,回道:“我在想,世上究竟什么才是坚如磐石的或许很多无形的东西,远比有形的城墙石碑更加持久、更加坚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