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古把劝李方退养的任务交给了李茂,这无疑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行前李茂和郑孝章反复进行了推演,但直到出发心里也依旧没有底。
李方名为闭门修养,实际被软禁。李师古得到族人的支持后,放出风声要法办李方,李方心惊胆颤,搬出家宅,欲住进距离李氏宗祠只一墙之隔的别院,遇到危险可以奔祠堂寻求祖宗保佑。李师古遣皇甫兄弟半道拦截,将其强行安置在城东南角的一处幽静的院落里。
这所宅子位于郓州城的上风上水,清幽雅致,占地却不大,门内正堂前有两棵合抱粗的槐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这是李师古名下的一处别院,从他父亲李纳手里继承过来,早年间这里住着李纳宠爱的一房外宅,李纳死后,人被正妻逼死,这座宅子就空了下来。李师古嫌其不祥,一直不肯踏足半步,这回为了配合李茂清查营田系贪腐案,特地把李方安置在此。宅子内外的警卫、下人都是李师古的亲信。
青墨指挥几名力士将八口铁皮箱子抬到后院堂屋前,力士撤去,由青墨和摩岢神通逐次打开箱盖,箱子里存放的都是李方这些年贪污杀人的罪证,随便坐实一箱便能让李师古死上好几回。
李茂入门前,前支度判官刘玄明正在李方房里劝他归养,刘玄明在支度幕府三十年,侍奉过李正已、李纳两任节度使,早在李正已时代便已崭露头角,李纳时代更是淄青炙手可热的人物,李师古接掌帅位时听从李正光的劝告,以其年岁已高劝其退养,奏请朝廷加其检校工部尚书。刘玄明以擅长理财而得李氏两代重用,派系色彩很淡,是各派都能接受的人物,论年纪、资历他都可以做李方的长辈,由他出面缓和一下气氛是李师古的意思。
李方对刘玄明起先还算客气,待发现他是李师古派来的说客,顿时翻了脸,当着老判官的面把桌案掀了,茶水泼了刘玄明一身,吓得刘玄明手直哆嗦,李方指着刘玄明的鼻子破口大骂道:“老东西,你有今天是我李家给的,三十多年来我李家可曾亏待过你,老了老了,你糊涂了,竟帮着跳梁小丑来算计我李家,你给我滚我咒你生子为奴,生女为娼,你老东西晚节不保,不得好死。”
刘玄明年老资历长,平素连李师古兄弟对他尚且礼敬三分,这次李师古请他出马说项,他权衡利弊后认为凭着自己的颜面说服李方不难,不仅可以卖李师古一个颜面,又对李方施了恩惠,实在是一举两得,立下这份功劳非但自己能露脸,也为子孙后代铺了一条路。
“我你我”
刘玄明何曾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一时气的脸色铁青,一口闷气郁结在心竟昏死过去。
李茂此来专门带了常河卿,见状急忙施救,李茂闲暇时把前世所学的意外急救手段传授给了身边人,常河卿是他众弟子中学的最精的。急忙把刘玄明放平,解开衣衫,掐按按掐,又朝他口中吹了口气,刘玄明从昏迷中醒来,大叫了一声,张口吐了一堆秽物。
指着李茂大骂道:“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老了老了丢了这么大的脸。”
李茂陪着笑脸,打发常河卿、石空将他送走。
摩岢神通恐李方发蛮,持刀跟随李茂进了正房。
第180章请你吃罚酒
厅堂里狼藉一片,一个婆子带着两个婢女正蹲在地上拾捡碎瓷烂片,见李茂和摩岢神通进来,便无声退了出去。桌案被李方掀掉,无处可坐,李茂只能站着。李方发了一通疯,累的气喘吁吁,正扶着庭柱喘气,望见李茂,嘿嘿冷笑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量力。想置我于死地,你还嫩了点。”
李茂道:“没人想害你,我此来是给你指条活路的。”
李方怒极而笑,嘿嘿道:“这么说我该谢谢你才是了。”
李茂望了眼窗外的那八口箱子,道:“你不退养,要置节帅于何地”李方歇足了气,蓦地一声大吼:“放你娘的屁,这淄青是我李家打下的江山,我李家的事何时轮着你一个杂奴来管了你想整死我,你来呀,老子就不退养,你能奈我何”
李茂道:“你不退养,谁能把你怎样,无非是请你在此多住几日,至于你的党羽,也只好有一个查一个。”李方嘿地一声冷笑,道:“你好大的官威呀,老夫执掌淄青营田二十年,儿孙没有一万,几千人总是有的,你杀的完吗杀塌了天,你怎么向你的主子交代”李茂道:“我固然不好交代,可你呢。淄青是你李家的,你身为李家子孙,因为意气之争,大伤淄青元气,你怎么向李家列祖列宗交代你任性胡为,让你的子孙一个个蒙受牢狱之灾,你又怎么向你的徒子徒孙们交代。你赌一口气不肯退养,外面要有多少无辜的人为你送命,你就不怕冤鬼半夜索命吗”
李方暴怒而起,举起一架满堂红朝李茂砸过来,门外警戒的青墨闻听打斗飞奔而入,李方见人多,公然不惧,狂声大笑道:“好哇,还带着不少人呢,老子追随先帅打江山时,你娘还在你爷胯下蛋囊里呢,小兔崽子,毛没长齐就来打老子的主意,瞎了你的狗眼。”
青墨厉声喝道:“老杂碎,别给脸不要脸,你再胡言乱语”
李茂止住青墨,问道:“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合作了”
李方低头去寻能砸李茂的家伙,口中嘿嘿道:“爷不鸟你,你能咬我么”
青墨给摩岢神通递了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包抄过去,待李方察觉不妙,转身想跑时已经来不及了。李茂脚尖一挑,一根断木激射而出,正中李方小腿肚子,这老汉哎唷一声惨叫,肥胖的身体摔了个四脚朝天。青墨纵身扑上去,拧住他的手臂,将他按住,抽出一条皮绳麻利地将李方的双手捆了起来。
李方张嘴欲叫,一块碎布就塞进了他的嘴里,捆好之后青墨和摩岢神通将他提了起来,李茂取出荣氏献的账簿,一页一页翻给他看,李方起先惊讶,继而愤怒,终于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李茂拽出他口中的布团,说道:“单凭这一本账册,我便可将营田系杀塌半边天,株连所及,有多少人没命他们跟着你吃饭,你忍心看着他们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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