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你确实对我不好,但我就不!”周沢的神智开始模糊了,脸上的冷汗像下雨一样滚下来。脸色惨白,跟刚才在外面只是有点疲惫不一样。好像憋了很久没有发作的病发作了。来势汹汹。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脸颊浮起病态的红,呼吸也渐渐困难:“我就要缠着你!”

“……像藤蔓那样缠着,死都不会松手!”

钟栀被他胡言乱语吓到了。扭头看那个精英范儿滴滴司机快步走过来。不知何时从身后拿出一个医药箱。不敢碰周沢,只能示意钟栀脱掉周沢的衣服:“快点,我给他注射。”

钟栀立即意识到这个人根本不是滴滴司机,而是周沢的私人医生。

她就奇怪周沢失踪这么久,安女士和周先生都没追过来。原来是私人医生跟过来了。顾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飞快地脱掉了周沢的衣服。上衣脱掉,皮肤暴露在深秋的空气中迅速浮出一层鸡皮疙瘩。钟栀摸了摸他,身体温度急速下降。

钟栀抖着手找到了暖气的开关,将温度开到了24度。热风强劲模式。

等待屋子变暖是个漫长的过程,钟栀从来没觉得短短五分钟这么漫长过。终于在医生的指挥下,钟栀给周沢扎入了注射器。医生才迅速调好药水,又弄出了个折叠的输液架挂起来:“他现在身体温度下降得太多。暖气没跟上,你先抱着他。”

钟栀这会儿根本就想不起来羞怯,直接拉开了羽绒服,整个把周沢抱进了怀里。

周沢陷入了昏迷。

钟栀吓得嘴唇都白了,哆哆嗦嗦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医生抄着不那么准确的中文说:“你不用自责。他的情况虽然糟糕。但是这都只是生理性的病症。你在他身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拯救了他的命。过去的六个月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用什么方式自杀。你的出现让他的自杀倾向数值回归到安全线以内了。”

“那他现在的情况危险吗?”钟栀只学了心理学的皮毛,但也听懂了医生的话,“我需要做什么?”

“不用太担心,最迟他明天就会恢复。”

医生飞快地收拾了仪器,抬头看钟栀又说:“我记得你是医学生?”

“对。”

“那太好了,一些基础的医学常识你应该知道。”医生推了推眼镜,用蹩脚的中文语序说,“我叫卡尔,是M国梅奥诊所的医生。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不在身边的话,需要远程指挥你配药和操作仪器。所以,我可以拥有你私人联系方式吗?”

梅奥诊所钟栀听说过,M国最出名的心理诊所。钟栀赶紧掏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

不过卡尔医生没有微信,他用的是WhatsApp或者SkypeSkype。软件不统一,最后卡尔医生给了钟栀一张名片,以及他的邮箱:“我的邮箱二十四小时在线,有事联络我。”

钟栀把人送走以后,回头再回到周沢的房间。他像个沉睡的王子,躺在深灰色的鹅绒床之中一动不动。钟栀想起他说的话,什么叫化成藤蔓死缠着她?

都已经自杀了,还怎么化成藤蔓?难道变成鬼吗?

钟栀精疲力尽地趴在他床边,没忍住吐槽他:“十八岁了还这么幼稚,真难看。”

第46章第四六只流浪猫她好像,被夸奖了。……

周沢在晚上就醒了。他睁开眼,吊瓶正好全部挂完。

钟栀端着一碗麻辣烫坐在床边看视频,一边看一边吃。本来按理说今天要上课了,但是要安顿周沢又延请了一天假。辅导员跟安女士聊过,知道钟栀的情况。就课程的视频照常发到了她的账号上。学长也整理了这段时间的实验报告,正好全存在网盘给发过来。

钟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里的筷子还不忘扒拉。满屋子香辣的味道冲淡了屋里的药水味儿。周沢可怜兮兮扯了扯她的衣角:“钟栀我也想吃……”

粗嘎的声线惊得钟栀回过神,她啪嗒暂停了视频,扭头看着他咔呲咔呲地嚼完一根生菜。周沢的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伸手去够她的一次性纸盒,被钟栀严厉得打了手:“达咩。”

“我就闻一下,”不跟钟栀在一起时从来没觉得食物有吸引力。钟栀一出现在他四周,总能有办法勾起他的食欲。周沢恍惚地意识到,他已经有至少四个月没有正常吃过饭。原来饭这么香的吗?周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怀柔地问:“钟栀,你吃的什么啊?”

“麻辣烫。”

“哦,”周沢眼睛直勾勾地往她饭盒里瞥,“是不是很辣啊?”

“还行。中辣。”

“用水涮一下,我能吃根叶子吧?”周沢渴望的像个逃荒几百年的难民。看到吃的眼睛都绿了,“我一天都没吃饭,现在好饿啊……”

钟栀其实很想说,中午那顿白粥是喂了狗吗?两人双目对视,看到周沢那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个讨食的小狗,谁忍心说出拒绝他的话?钟栀就忍心。不过看在周沢还病着刚醒的份上,没说什么刺激他。她放下碗筷,把一直存在保温盒里的粥端出来。

“啊~”周沢真的要哭了,“又是粥啊。”

“不一样。”钟栀用勺子舀了一勺,咧嘴一笑:“这回是蔬菜粥,加了菜叶子。”

周沢:“……”

不想吃也必须吃这个,谁让他自己作,把胃作坏了。

钟栀面无表情地吃着麻辣烫,并盯着他喝自己的蔬菜粥。时间一到就收盘子,半点不给他拖拉的机会。周沢委屈巴巴的吃完粥,骂她冷酷无情。

冷酷无情的医学生课程是很满的,上午四节,下午也四节。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不间断的看也需要六小时。钟栀从他睡着就开始看,看到八点才把所有的课程上完。

周沢点滴打完了,就坐在旁边看她做笔记。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速写本,铅笔在速写本上安静地地作画。有笑的,有斜眼的,有认真上课的,每一张画都是钟栀。

钟栀看完学长发来的实验报告,发现许久没听到周沢的声音。一侧脸,发现他在作画。悄咪咪地瞥过去,看到是自己脸红了一下。忽然想起南城那个画室里被黑布盖上的画。心忽然像被什么蛰了一下,酸酸涨涨的。他没有再画那些诡异的狰狞的画,是不是这段时间的治愈是有效果的。

晚上太晚,钟栀本来打算回去。但是走到门口,周沢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就那样深深地看着她。四面灰色的墙壁及时有光照着,也透着一股逼仄的压抑。

周沢站在其中,苍白,消瘦,像随时被黑暗吞没。那表情,可怜得钟栀脚都迈不出去。

“唉……”

钟栀最后还是把脚收回来,一面走向他一面张开手:“反正学校离你家也不远,我在这睡一晚,明天早上再去上课吧。”

话才说完,站在卧室门边的漂亮少年眉眼绽开了笑容,快步走过来把自己高大但消瘦的身体嵌进钟栀瘦弱但很坚定的怀抱里:“我明天跟你一起上课。”

苦涩的药水味道扑鼻,周沢勾着身体把自己的脸搭在她的肩膀上。

晚上是钟栀抱着他睡的,他在钟栀身边才能睡得着。钟栀真的觉得,他有时候就像她的哈巴狗。偏偏本人死不承认。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钟栀不知道周家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清大接受了周沢当旁听生。并且好像一天之内,全校的人都知道周沢有幻痛症。每个人都离他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