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最后一次滑雪,最后一次亲自下厨做饭,最后一次陪伴。
他抬手,用微粗糙的指腹为杨拂晓擦去脸上的泪,再度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出来,只不过放低了声音:“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好的回忆,我很高兴。”
虽然,他也许连回忆都不会再有了。
当苏烟扯着杨拂晓的胳膊在向前面的车上走的时候,身后站在雪地中的许慕珩,抬起手来,微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杨拂晓上了车,车辆缓缓驶动。
从后视镜里向后看,那个男人站在雪地中,一个人,逐渐拉长的身影,越来越远。
忽然,男人追着车跑了好几步,在车辆的车速越来越快的同时,男人被甩在后面。
杨拂晓喉咙中忽然哽咽发出一声:“停车”
苏烟让司机停车,车子停在路边,而在车后奔跑着追车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杨拂晓的手放在车门上,已经打开了车门。
苏烟提醒杨拂晓:“你要想清楚。”
杨拂晓的手一顿。
天空又重新飘起了小雪,细细密密的,将天地之间织就了一张硕大的网。
单独站在路边的男人,看着前面的车停下,再度开走,抬头看了一眼墨蓝色的天空,向上勾了勾唇角,苦涩的一笑。
拂晓。
他的女孩儿,真的长大了。
车上的电台,传来女主播的声音。
“有一位来自广东的朋友,点播这一首从开始到现在给她的初恋男友:初恋男友明天就要结婚了,在这里忠心的祝愿他幸福。”
“你真的忘得了,你的初恋情人吗
假如,有一天,你遇到了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真的就是他吗还有可能吗这是命运的宽容,还是,另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在张信哲清澈透亮的声音里,杨拂晓从闭着眼睛小声哭泣,最终嚎啕大哭,,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唇瓣浸出血来。
苏烟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她的肩膀上,杨拂晓抬手抱着苏烟的肩膀:“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苏烟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
在原地,男人在雪地里站了很久很久,才转身,上了楼。
重新回到了那个房间,在窗户的桌边,亮着一盏台灯,一个黑色的砚台下,压着一张纸。
男人走过去,将纸张打开,上面写了一段话。
“我还是输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到,她已经很喜欢你了,比起我。
在前两天,温泉馆里,那个晚上,她说梦话,叫的就是你的名字。
不过,我也赢了。
因为,她就算看着你,也再也不会忘记我了,她会记住我一辈子。
我知道,你肯定也是喜欢她的,不用着急否认,也许刚开始是因为我的感觉传递给了你,但是跨年的烟花雨下,你压制了我,然后和她拥吻。
最后,你要好好对她。
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再也不会了。
再见。
兄弟。”
昏黄的灯光下,好像可以看到一个男人正在低着头写字的情景。
顾青城手中拿了打火机点燃,靠近这张纸片,然后橘黄色的火焰将纸张瞬间吞噬,淡蓝色的边缘带着焦着的味道,食指松开,纸张掉落在地上,成了一片灰烬。
他漠然起身,将台灯关上,房间内顿时一片黑暗。
“再见,兄弟。”
103陪着她玩攻心计
新的一年,刚刚过了凌晨。
第一天。
前面一片雪地茫茫,农家乐门口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陆离坐在驾驶位上,单手在方向盘上轻叩着,抽出一支烟想要点上。才想起来打火机让苏烟给扔到垃圾篓中了。
他用牙齿咬了一下烟蒂,似乎是在用这种咬的姿势来缓解突如其来的烟瘾。
其实,陆离一直在几年前离开之前,都不会抽烟,他是陆家的大少爷,却不如那些有陋习的纨绔子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就连夜店都没有逛过,抽烟酗酒从来都没过。
抽烟是之后在做手术之后,为了减轻痛处而采用的一种方式。
陆离学东西很快,不管好坏。
薄薄的细碎雪片纷纷扬扬,从挡风玻璃看过去,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前面经过,绕过车头,上了副驾。
陆离转过脸来:“回去”
顾青城的肩头落下了一层丝丝薄润的雪,他抬手随意的拍了一下。窸窸窣窣落下,他说:“回去。”
在这样的下雪天里开车,原本就不是多安全的,而且还是深夜,更容易发生事故。
苏烟让司机在前面下了高速,先找一个住的地方住一夜。
一边的杨拂晓半睁着眼睛,苏烟问:“要是困了你就先睡一会儿。”
杨拂晓先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困。”
苏烟瞧着杨拂晓眨着的细致眉眼,刚刚哭的红肿已经消退下去一点了,拿了一个矿泉水瓶子在眼睛上冷敷。
前面的司机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快捷酒店,虽然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城。不过这家酒店是全国连锁的,舒适度可能不那么理想,但是安全应该还是有保证的。
苏烟拉着杨拂晓下了车,因为杨拂晓身上没有带身份证,苏烟拿了自己的身份证,又多押了二百块钱给前台,才算是进去了。
要了一个商务标间,有两张床,杨拂晓进去就直接倒床上蒙着被子睡下了,苏烟打电话给楼下,要了一罐热牛奶,让杨拂晓喝了,把灯关了,拿了手机用gs定位,给陆离把地址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