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加持下,他已经拥有了同龄人难以企及的力量,霍信的努力在他看来,未尝不是垂死挣扎。
“这个世界太大,大到冒出了不少天才。所谓的天才,说得好听是得证大道指日可待,说得难听是蝼蚁尚待成长。”棋落悠身处在逐渐破败的空间内,深邃的眸子内目光悠长,似在细细打量着这个世界。
“我们万象门内的每个所谓的天才,那个不是踏着失败者的枯骨前进,又有谁没有杀心一动、血溅千里的时候。”棋落悠的身影越发高大,目光闪烁间散发出渐渐浓郁血光,那是杀心大盛的表现。他整个人在万象门护山大阵的加持下,显得越发强盛,带着势不可挡之意,仿佛即将化为一位擎天巨人,谈笑间可以只手开天、手掌日月。
“轰轰轰。”此时,早已破败不堪的这片天地,在棋落悠强大的力量影响下,难以承受,开始陷入了大破灭。万物碎灭,空间崩溃,一切尽皆化为尘土,转而最终变成一片混沌。就算天地法则不全,谁又能说这片洞天不是一个小世界
“传说天地难常在,日月无不朽,万事万物皆有终期,我辈修士终其一生的艰苦修行,不就是追求一个永恒。”洞天毁灭之下的巨大力量磨灭着其中的一切,大破灭下的火光与尘埃遮蔽了视野,也将棋落悠的身影遮住了,仿佛一个狰狞巨兽将其一口吞下,就此尸骨无存一般,只是他的声音始终从破灭的天地中传出,不急不缓,丝毫没有受大破灭的损伤。
与大破灭下的洞天相比,外界的花海显得宁静无比,这里没有毁灭的威胁,亦没有死亡的阴影,在这花海蝶舞之下,怎不令人身心放松。若是一位书生来到此处花园仙境,必然会忍不住在此盘桓,对着此处景致吟诗作对。
然而,身处其中的霍信却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去悲秋伤春,亦或是在良辰美景之下去附庸风雅。他整个盘膝坐在花海内,双目紧闭,虽然额头上青筋暴起,脊背上汗如雨下,衣裳片片破碎,但他却没有丝毫时间去修整,只有抓紧时间调养自身伤势,以应对棋落悠接下来的手段。
这未尝对他来说不是艰苦的一战,谁又能说在生死之间的磨练不是最好催化剂,在生死的一瞬去明悟,若是能成功,未尝不是峰回路转,转危为安。若是失败,自然身死道消,尘归尘,土归土。修士的世界一向是这么残酷,得证大道,从此逍遥于世的世外高人永远是少数,大多数人永远只是苦海中苦苦挣扎,但这是他们心甘情愿的选择,谁又曾逼迫过他们。在求道的过程死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起码他们得证大道的信念从未改变。
棋落悠不再说话,仿佛就此隐没在了大破灭之下,尸骨无存。但霍信知道棋落悠一直都在,他一直都在暗处窥视着他,带着猫捉老鼠的心态,戏谑地观察着神情,想要从他面容中窥得一星半点的惊慌失措,若是就此对他跪地求饶,那他却是再高兴不过了,在绝对实力差距下,虐杀的行为似乎变得理所应当。
只是棋落悠只怕要失望了,霍信双目紧闭,整个人显得无喜无悲。霍信的运气很不好,自从冰原出世后,他几经生死。因为经历过,所以他知道惊慌是起不到任何作用,敌人不会同情你,反而会讥笑你,让你更加痛苦的死去,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诸天的荣光永远只属于少数人。所以他又怎么能自乱阵脚,轻易丧命于人,他还要好多事情要做,寻到明月,救出东浩,修为大成之后回去见师父。所有人都有存在的理由,他的理由那么多,又怎么能轻易死去。
时间缓缓流逝,四下寂静无声,花海内无论是翩翩起舞的蝴蝶,还是辛勤采蜜的蜜蜂,全都消失无踪,就连所以花朵也不再轻轻摇曳,似在惧怕着什么。霍信没有睁眼,却能感受到一道目光透过虚无注视着他,杀意森寒。
“很遗憾。”一道身影从大破灭之后的废墟内的阴影中走出,不急不缓,待到来到这片花海内,世外天光一照,才发现他是棋落悠。棋落悠淡淡宣布道:“你今日必死,无论是谁也救不了你。你尽情去恐惧吧,那是我最喜欢看的,人性最无力的部分往往在死亡的阴影下显露无疑。你可以跪下求我,虽然我并不会赦免你的罪过,但有些事总要试试才知道不是吗”
棋落悠的目光饱含戏谑之念,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霍信在他看来再无获胜的希望,只能任他拿捏。死亡前的戏弄变的理所应当,谁又会在意蝼蚁的尊严,乃至生死。
霍信睁眼,伤势只是压制住,他并没有时间去疗伤,就算这样,他依然干脆利落地起身,平静地望向棋落悠,缓缓说道:“确实是很遗憾,因为我并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做。在来之前我知道擅闯龙首峰的结果,但有个人我必须得救。”
虽然此时霍信对比棋落悠是那么的渺小,但可以看出来他并不害怕棋落悠,或者说是并不惧怕死亡。擅闯龙首峰本来是死罪,若无特赦必死无疑。他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一切的努力只为了他救出东浩的执念,那是他的兄弟,他怎么能见死不救。拼得粉身碎骨也何妨他霍信不怕千人阻挡,也不怕死亡威胁,一切只为这个执念,仅此而已。
总有一些人,往往为了一个执念,去做那些在常人看来不可能之事,不考虑成败,不在意生死,就此放手一搏,他霍信便是其中之一。
第五十章戏谑
更新时间2015121621:05:12字数:2342
“为了一个人”棋落悠听到霍信的回答,目光中显露出淡淡的失望,他可以看出霍信的冷静并不是伪装,这样的人就算杀了他也不会有半点乐趣。但失望只是一瞬,下一刻他却是笑了,大笑道:“为了救人,就敢擅闯龙首峰,就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置门内法纪于何种境地。”笑声传遍四周,无形的音波震动天地,无数花朵破碎,缓缓散落一地,就连霍信的躯体也是不由自主地强烈震动。
待到笑够了,棋落悠平静下来,高大无比的身影俯视着霍信,面无表情,目光冰寒,呵斥道:“你说那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但你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待你、你的仁义之心是不是被人利用。没准这个时候,他正在某处嘲笑着你的不自量力,简直是愚蠢至极。”
“你很强,简直潜力惊人,若给你机会,你未尝不会成为我们龙首峰核心弟子的一员。但你却太过愚蠢,你根本不知道嫉妒是一种最刻毒的情绪,在以嫉妒为名的情绪的催动下,总有人虎视眈眈着你的位置,在背后对你放冷箭,期待着你的陨落,免不了再踩上你几脚,这才是人性。人们总说天威难测,但在我看来最难揣测的却是人心。所以我宁可一个人独自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也不想与那些肮脏之人共事。”棋落悠怜悯地看着霍信,仿佛在看着地上的蚂蚁拼命搬运着小石子,愚不可及。
霍信不说话了,棋落悠的一番话未尝不是他自己的肺腑之言,但霍信并不为其所动,他有他的处事方式,不会轻易被他人影响。况且,棋落悠此时情况在他看来非常不稳定。为什么要凝练道心是因为每个人能够掌控的力量是有限的,若是道心不坚,再强大的力量也会使修道之人内心陷入魔怔,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心魔丛生。棋落悠此时的情况却是吻合心魔初生的征兆,这未尝不是霍信的机会,所以他静静地站在那听着棋落悠嘲讽,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棋落悠没有注意霍信,此时的霍信在他看来丝毫不必在意,所以他自顾自地说道:“像我们这种人在世人看来,就像是夜空中的明月,闪烁着柔和的光,照耀着大地,强大而美丽,始终可望而不可即。他们羡慕我们,因为我们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成就他们想象不到的丰功伟业,过着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生。因为羡慕,他们膜拜我们,把我们视为偶像,也清晰地划下我们与世人不同的界限,不容逾越,因为我们也是孤独的。他们始终不知道,明月的阴暗面始终是不会面对世间的,它潜藏着,却是真实存在,只是等待着一个时机去释放。”
或许是霍信在棋落悠看来早已是一个死人,棋落悠似乎带着一吐为快之意,讲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霍信望向棋落悠的目光澄澈,反驳道:“你错了,人心固然难测,但你若不去相信,便无分毫可能去收获真挚的情感。相信是一种勇气,亦蕴含着一分可能。”
棋落悠摇摇头,似乎在嘲笑着霍信的不自量力,亦或是不相信。
二人如今却是变成了信念之争。
只是,谁也无法将对方说服。
毕竟谁又会让自己始终坚信的事物轰然倒塌,不是谁都有这种勇气。
半晌,棋落悠下结论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霍信,你也该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