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喜,当即着令赵从臣,亲率大军五万,即刻出发,前往山西右玉,迎接雪鲤入京。赵从臣接到旨意,闷闷不解,他虽为兵部尚书,却从不曾上阵杀敌,又不敢违旨,只得找施明宗父子商议。施三才道:“尚书不必担忧,你自领兵前往山西,离京师百里,便扎营不走。这雪鲤听来,与锦鲤中的白鲤差不了多少,我派人从江南即刻购回,送于你手。而后你献给圣上,回禀说雪鲤下凡暗察陛下治国功德,在右玉见边关防守严密,鞑靼惧我天威,不敢袭扰,百姓生活富足。于是真灵已回归天庭,禀报玉帝,克日度陛下成仙,赐以长生不老丹药,让陛下做万年皇帝,如此龙颜大悦,必获圣上嘉奖。”
赵从臣闻言,茅塞顿开,当下提兵出京,慢慢腾腾,走到怀来,驻扎不动。等了十多日,施三才白鲤送到。赵从臣大喜,携了白鲤,回京复命。皇帝在西苑召见赵从臣,听完禀报,果然龙颜大喜,赐赵从臣大红蟒衣一袭,银钱三十两,玉花坠十件,彩衣纱十匹。张濯得报计败,一气之定,卧床不起。
赵丰熙和谢余宽二人,闻讯怒不可遏,当下拟好奏折,来到左顺门执谏哭骂,骂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这左顺门,原来是前朝文官,群殴致死王振余党,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的地方,是大明唯一一个打死人不用偿命的宝地。二人不顾朝庭大员颜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先骂施明宗,继骂施三才,越骂越有精神。皇帝早得太监禀报,但虑及左顺门地位特殊,加上又不是叫骂自己,自然不愿派锦衣卫抓人。
赵谢二人一旦骂开,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引得众文官不停前来,一起哭骂,不过一个时辰,已有三十余名骂阵文官聚齐。这些文官不但文采好,辩才好,便是骂人,也个个一流。当下从施明宗祖宗十八代起,一辈一辈的骂将下来,连施三才未出生的玄孙也不能幸免。施明宗得报,火冒三丈,便要命锦衣卫抓人。施三才若无其事,笑着劝道:“父亲,几个贫寒书生,官俸微薄,又无人提拔,注定穷苦一生,贱命一条,打口水仗出出心头怨气,瞧他能蹦跳几天你与他等一般见教,没的坏了心情。”施明宗见儿子说得有理,便不理睬,在府中喝茶看戏。
众文官越骂越凶,骂得性起,忘了是在皇城之内,未免免冠徒跣,以头抢地。也就不管场合,不分对象,将对象从施家父子,转到赵从臣,然后锦衣卫,东厂,施贼党羽,挨个骂遍。骂施家父子和赵从臣,毕竟施赵久谙党争,颇有城府,并不明里,激起公愤。这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大多书读得不多,涵养不够,一听得辱及祖宗,忍无可忍,这还了得各各拔出腰刀,冲进场中便要拼命。
众文官虽然骂架是高手,打架却不行,正在危急之时,一人高声喝道:“尔等走狗,有种的屠刀朝我砍来。”从厂卫听得一愣,暗道还有如此不怕死的文官一人年约五旬开外,清癯消瘦,气宇轩昂,走到厂卫面前,正是户部云南司主事。这户部主事是天下出了名的刺头,他为官自来清廉,不畏权贵,不惧生死。只要哪天他心情不好,便截住施明宗的官轿,一通臭骂。施明宗何许人也当朝首辅。首辅被骂得火急火燎,便将其人陋行上奏朝庭,要锦衣卫速法办之。可是此人对上虽然嚣张,却名动八表,得天下士林拥戴。并曾得过三次万民上表,乃千古一清官。皇上对其也颇为敬重,命天下大下官员,永生不得刑办此人,若敢违命,暗杀毒害,事后查明,诛其九族。
事关九族性命,锦衣卫虽然飞扬跋扈,也不敢招惹此人,因而这个户部主事,敢向不可一世的厂卫挑战。众厂卫见户部主事前来,个个吓得呆如木鸡,一番子哆嗦道:“主事大人,小人不知有您老在此,扰了您老兴致,即刻离去,请继续泄愤。”户部主事冷冷一笑,骂道:“奸臣爪牙,快滚。”众厂卫吓得灰溜溜退开。
众文官一直骂到天黑,皇上并不露面,也不下旨训斥,赵丰熙和谢余宽停住叫骂,说道:“各位大人,皇上不出来见咱们,说明他正在仔细聆听,现下在分析施老贼把持朝政,祸国殃民的弊端。咱们叫家人送来饭菜,继续叫骂,骂得圣上洞悉一切,施老贼自然免不了牢狱之灾。”当下众文官依了赵谢二人妙计,一桩一桩,一件一件,连施三才浪费多少民脂民膏买回的金马桶,也抖将出来。
皇上得太监禀报,众文官并不畏惧长夜寒冷,咒骂不停。当下龙颜震怒,气得心情烦躁,不能打坐入定。喝道:“传旨,将带头二人,廷杖二十,其余人等,罚俸两月。”锦衣卫得令,将赵丰熙和谢余宽二人按住,扒开衣裤,重重打了二十大棍,打得二人晕死过去。其余文官见状,怒不可遏,誓不回家,拼死叫骂。骂声震天,气得皇帝无计可施,只得传旨劝慰。言:卿等忠诚爱国之心,朕已知悉,现下天气寒冷,左顺门无棉褥御寒,卿等皆为国之股肱,为朕分忧排难,若冻伤筋骨,便无法继续效力,且先退去,明日写表奏来。
众文官见皇上语气委婉,给了台阶,当然顺势而下,心下实不愿将事情闹大,抬起赵谢二人,回府中治疗。那户部主事见众人打退堂鼓,大急,上前伸臂挡住众人,神情义愤,意志坚决,定要众人不停叫骂,让皇帝将施贼法办不可。众文官腹中饥饿,气力不济,再也不愿勉为其难,避过户部主事,径自回府。
户部主事大怒,当下回到府中,奋笔疾书,写了一封名传千古的奏章给皇上。皇上阅后,哭笑不得,命人在朝堂上宣读,其文甚长,只录其一句,以佐证其文言辞之犀利。曰:今举朝之士,皆妇人也施明宗老贼闻言,险些气晕过去,但这人连皇上都不愿招惹,自己更不敢上身,只得解嘲道:老夫就算成了老夫人,照样能稳坐首辅之位。晚间有文官将此言告之户部主事,主事大怒,拍案骂曰:昏聩蠢妇不静卧等死,妄坐朝堂,朝政岂有不乱之理那文官再将其言传开,施明宗闻之,卧床三日不起。
张濯见山西鞑靼兵患无解,忧愤成疾,一日由护卫张凤仪扶着去后花园散步,张濯唉声叹气道:“张护卫啊,大同右玉被鞑靼围困数月,粮草不济,我又无法调动大军援助,如何是好”张凤仪道:“阁老,依属下愚见,朝政虽然由施老贼一手把持,我等调兵不动,但有一人,正可克他。”张濯闻言急道:“张护卫快快说来。”张凤仪道:“山东曲阜孔府,衍圣公孔玉贤大人。”张濯闻言,喜不自禁,说道:“我怎的把这位大人忘了,我修书一封,你速去山东,请衍圣公来京面圣,发兵驰援山西。”张凤仪得令,自往山东不提。
却说衍圣公孙玉贤,自外孙伊愿离开之后,日夜思念,每每思及,少不得将孔引桂叫到南花厅,责骂一通。孔引桂不敢顶撞,只有恭立受训。又听得伊愿在浙江抗倭,声名大震,天下英雄归心,做了侠义盟主。虽然伊愿不遂孔玉贤心愿,未中举入仕,但终究有了一番作为,不愧对曲阜孔门,自然老怀欣慰,便不斥责孔引桂,只命其日日打探侠义盟和伊愿消息,即刻禀报。
孔引桂刚得细作来报,伊愿领大军,先在宁波杀退松浦隆信,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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