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节骨眼上,殿下怎么能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如果现在被皇上怪罪
“没事。”魏奕摸了把莫默的脸,“实话实说。”
他苦心孤诣谋求皇位多年,但遇到莫默之后,有些想法却在潜移默化地改变。
魏奕看向魏骥,眼神认真:“儿臣若是继位,必将光复我大渝江山,但默儿必须在儿臣身边,若父皇有所顾忌儿臣愿辞去太子之位”。
莫默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是惊吓多点还是惊喜多点,他很想堵住魏奕的嘴。
魏骥却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剧烈的咳嗽。莫默赶忙上去帮他顺气。
魏骥稍稍平复下来,喃喃道:“好好,你们比朕和子轩要勇敢”
子轩是莫封的字。
魏骥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枕边,拿出一卷圣旨要递给魏奕。
魏奕走上前,跪在床前接旨。这个节骨眼上的,必然是遗诏了。
魏骥含糊道:“先别打开。待朕身后,你继位之时,再当着天下臣民之面宣读。”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尊敬有余,温情不足的魏奕,缓上好大一口气,低喃道:“你还恨朕吗”
魏奕愣了下。
魏骥:“朕对不住你母后,也对不住你六弟”
魏奕神情微动,难得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当年魏骥御驾亲征讨伐西狄人,莫封随行,陷入苦战之际,莫封为了护魏骥离去,不慎中箭掉下悬崖,摔进水流湍急的河中。
后来战争结束,魏骥久久不班师回朝,在那条河边苦寻了一个多月。那时先皇后已经怀了六皇子,孕中抑郁,但魏骥却像着了魔一样,还在那苦寻莫封的尸体。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他找到了莫封鲜血淋漓的尸体。
魏骥悲痛欲绝,在河边守着莫封的尸体坐了三天三夜,后来实在是朝政耽搁不得才回京。结果却得知先皇后诞下六皇子,难产离世。
六皇子刚出生就没了母亲,被过继到别的有子妃嫔名下抚养,妃嫔偏心,六皇子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当时魏奕已经十来岁了,在他的眼里先皇后会难产,就是因为孕中思念魏骥,却久盼不归所至。
当年他恨过魏骥,甚至还有莫封。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再知道更多事后也就渐渐看开了,甚至于直到今天
魏奕看看莫默,又看看病床上已经气若游丝的魏骥,眼眶竟微红了起来。
他捧着魏骥给他的圣旨,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儿臣明白父皇。”
魏骥愣了下,心中百感交集。
他抓着莫默的手,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目光锁在床顶明黄色的床幔上:“这江山,朕就托付给你了”
往昔一切在脑中飞快略过,魏骥想起那个总是一身青衣,傲雪凌霜的青年,只觉心中好多年没那么畅快过了:“朕终于可以去见子轩了。”
莫默蹙眉,又赶紧去给魏骥把脉。
不对这次他真得确定,除了魏骥本来身体的问题之外,体内还有别的东西。
是毒吗
莫默看向魏奕:“殿下”
他正要说话,一旁一直跪着不发声的沈智颤声道:“皇上”
“沈卿,朕和子轩恪守祖制,这一路够了。”魏骥喃喃,“放过孩子们吧。”
莫默睁大眼睛,感觉搭在他手背上的手骤然一颤,随后毫无生气地垂了下来。
第48章
沈智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身体好像一根绷了几十年的弓弦,终于松了下来。他闭上眼,脱下官帽朝魏骥的方向扣了个头。
皇上驾崩,举国哀恸。
莫默脸色极差,将魏骥体内含有毒素的事告诉了魏奕。魏奕也很震惊,又问了太医院两个医术出群的太医,他们心中也有此顾虑:“那毒不知来源,潜藏体内,极难发觉,臣探出之后立马回禀了皇上,那时已然回天无力。皇上缠绵龙塌,精神不济,也不及下令彻查”
魏奕眼神危险:“父皇来不及查,那就本宫来查。”
一瞬间他就想起了那群在天牢里阻截他们的黑衣人,这些人和自家父皇这件事一定脱不了干系。
莫默脸色极差,魏奕搂着他安慰:“咱们去的太晚了,父皇那时已经不是你的错,这事朕一定会查明白。你肚子里还有父皇的小皇孙呢。”
如今想来,魏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了小孙子。
莫默摸摸肚子,知道魏奕说的有理,他努力克制情绪,点了点头。
接下去几天魏奕生怕莫默伤心过度,又在他身边守了两日,才去准备继位大典。
大渝祖制,先皇驾崩后,继承人要先服丧半月,才可举行新皇继位大典。
魏骥去的太不是时候,内阁刚刚瓦解,门阀衰弱,又逢国丧,魏奕忙得焦头烂额,他让莫默住在宫里,却很少有整段时间能和他温存。
莫默刚开始的时候不觉寂寞,魏骥的死让他很伤心,他把当初带进京的属于莫封的东西,尤其是
那几本专门写魏骥的书,全都归拢收拾,放进了魏骥的殉葬品里。
原本他还想等内阁风波过去就把这些东西交给魏骥,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整理收拾外加悼念原本花不了多少时辰,但魏奕怕莫默太辛苦,挑了两个暗卫整日盯着,每天干那么一小会儿就让他休息。莫默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操劳,到了晚上就乖乖摸着肚子上床。
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就是
深更半夜,莫默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有些小失落。
殿下不,现在是皇上了。
皇上今晚不知道会不会来。
莫默盯着门的地方发呆。
自己怎么好像变成了个坐在深宫里等待皇上召幸的妃子呢
其实魏奕只要得空就会过来,但前朝的事实在太忙,他有时实在分身乏术,看看折子不知不觉就趴在书案上睡着了,睡完之后再接着起来处理政务,连沐浴的时辰都是挤出来的,半个月里基本都是衣不解带。
莫默知道自己不能太任性,他有时候会去看看魏奕,但并不频繁,有好几次魏奕索性想把他留在身边,莫默怕他分心都给拒绝了。而且他们的事现在已经是满朝皆知,莫默倒不是怕人看,就是怕无端惹出什么非议,对魏奕的名声不好,毕竟先皇才驾崩不久。
然而懂事归懂事,但总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思念。
莫默摸着小肚皮在床上躺了会儿,又穿好鞋子哒哒哒地下床。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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