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考古的学费比较低才选择考古的吗说出来,也太随性了,尤若还是选择没说。
“算了,你就先好好给我当助手。”陈导师妥协了,话说,收弟子可没有收助手重要,尤若虽然是个难得的绘画人才,但谁知道她在其他方面的天赋够不够。弟子以后多的是,能压榨的助手却不好找,正好尤若绘图这方面的本事能被压榨。
尤若睫毛微垂,算是应下了。淡青色的眼睑遮住了她眼中莫名的神色,没有人发现。
几个研究生嘴角一抽,总感觉这种场面有些尴尬,死皮赖脸的陈导师,不识眼色的小师妹。真的很打击他们的内心,他们辛苦求来的导师,却被小师妹不屑一顾。
一下午,尤若无聊的在一旁跟着学习文物修复,又被陈导师逼着自学拓墨技术,看来真是要把自己培养成劳动力。尤若偶尔瞥几眼橱窗里的文物,一点异样都没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以陈导师的身份,总不会是锁了几件假的。
天刚黑,陈导师就把所有人都赶出办公室并锁好门,这一向是他的规矩,几个研究生也都被他教导过,也知道其中的缘由,就是信不信,无人可知了。在尤若离开前,陈导师难得认真严肃地说一句话,他叮嘱尤若说,“天黑不沾死物,记住。”
尤若背脊微僵,点点头,无声地离去。
回到宿舍就被几个人担心地追问,尤若淡淡地解释一句,她们才放心。只有方想宁听到她成为了陈导师的助手时,眉头微蹙,像是很担心她。尤若补充了一句,“下午又画了半天的文物绘图,很容易。”话中的意思,只有她们俩懂。方想宁这才舒了眉,放下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文案是不是真的很差
、第四章
从第二天开始,尤若就过上了被压迫的小助手日子,除了上课,吃饭和晚上,其他的时间都被陈导师压榨着绘图拓墨,繁琐的事情都交给了她。然而这么久,尤若什么收获都没有,让她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差错了,也许,这些程度都还不够。事情的转机直到一个月后,这时尤若无论是文物绘图,拓墨还是清理都被训练得熟能生巧。陈导师也准备把尤若这个小助手拉出去遛遛,看看成果。
出行的这天是个风和日丽,天高云淡的好日子。鬼扯,明明是冬风凛冽,天寒地冻的鬼天气,除了看好的阴历是个好日子,阳历恰是元旦,对于贪图放假的尤若来说,一点都不好。但是挖墓破土这种缺德事,都要事先找风水师看好日子才能动土,日子就定在今天,不是尤若说改就能改的。
尤若穿着一身及膝驼色呢绒长风衣,长筒马丁靴,带着红黑格子渔夫帽压住被风吹乱的长发,套着羊毛薄手套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路跟在陈导师身后,天冷得她连话都不想说,陈导师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
第一天只是破土,需要她做的事情并不多,直到后面几天把坟墓规模大致修整出来后,她才被迫摘下手套,开始动手处理。陈导师对待这些文物比对待她温柔多了,仔细清扫后,只允许她在后面绘图,动也不许动,生怕尤若一不小心弄坏了。尤若端着一身大家闺秀的气度跟在陈导师身后忙活了几天,天天土里来土里去,就算尤若心性再好,都有些窝火,她果然不适合做这种工作。气度端得再好,她内心还是一个有小性子的小女人。
“陈教授,陈教授,这边有急事找你商量。”急匆匆地跑来一个人,叫住陈导师。
陈导师仍然慢条斯理地清理好眼前的这一件文物,才施施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临走前又不忘嘱咐尤若一遍,“仔细把这些都画好了。”
吸血鬼尤若心里默默地吐槽一句。等陈导师离开后,才放开手上的笔,不动声色地搓了搓手指。十指干涩冰冷,冻得都快没有知觉了,难得她还能拿起笔,自己都心疼自己。尤若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休息,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使身处这样杂乱的环境,仍坐得规规矩矩,气质不凡,尤若仿佛天生就是一副大家闺秀的言行,任何外因都难以改变她。
休息好了,想到那个吸血鬼似的陈导师,尤若又认命地继续绘图。只是等她画完回神的时候,她才发现太阳早已落下,只有墓室高挂的冷光。平日墓场四周都会有人层层把守,现在尤若却没看到一个人,这很不正常。白森森的白炽灯把墓室照得很清楚,尤若却没理由地感到几分阴冷。以前都是天没黑就和陈导师一块离开这里,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待到这么晚。她猛然想起陈导师经常告诫她的,“天黑不沾死物”,似乎墓室里越来越冷了。不是冬天里刺骨的寒冷,而是从心底爬出来的阴冷。
尤若眼睛扫过四周陪葬的文物,都散发着森森的阴凉,收回目光,尤若强压住心底的恐怖,转身离开。那一瞬间,背脊冰冷,身后的空气似乎都冻结了。尤若嘴角勾起,笑得几分勉强几分诡异,她的脚步再也抬不起来,肩上像是压了千万斤重量。她能感受到一丝丝阴寒渗到她的身体里,背后千万双手似乎在拉扯她。不知道别人面对这种状况是什么反应,反正尤若现在是过了恐惧,反而是什么都不怕了,她正准备转身直面这些东西。脑子里突然响起陌生的男音,如同惊雷。
“闭上眼,走出去。”声音不是当下广受女生喜欢的磁性低音炮嗓音,而是轻柔纤细的男音,似乎更适合女人,但由他说出来,却不显女气,反倒是像文雅贵公子一般。
在这种环境下,尤若却笑了起来,眉眼如桃花春水,嘴角如弯镰初月,尤若抬起万斤重的手臂,纤指搭在自己的眼睛上,清冷平淡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墓室,“你是谁”
“闭上眼,走出去。”脑海中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一遍。
“我问,你是谁”尤若执着地问着,身后的千凶万险又有什么,这些都不重要,对她来说,重要的只有一个,就是她的眼睛,住在她眼睛里的爱人。
尤若明显是不得到答案不会离开的倔脾气,脑海中的那个声音静默了好久,才继续发声。明明只是脑海中的一个声音,甚至他是什么尤若都不知道,可是尤若还是在他的声音里听出来干涩及迟疑。他说,“若若,我是你的爱人木瑄。”
“嗯,阿瑄。”叫出阿瑄的时候,尤若觉得心底涌出一股温暖,像是在茫茫人海中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你的欣喜。尤若相信他的话,不曾有一丝怀疑。她深深地迷恋着自己的眼,其实她爱上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眼中的那个他。每次照镜子,她都能从自己眼睛里看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她很早就知道,她的眼睛里住着她的爱人,不论他是什么,在她心中,都是她唯一的爱人。
“闭上眼,若若。”
“你要离开我的眼睛是不是我知道。”每早醒过来短暂的失明,尤若早已猜出原因,毕竟她其实是天瞎不是吗
“嗯。”
说完,尤若陷入一片黑暗,她的眼睛平淡空洞,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地体会一个瞎子的世界。仿佛能吞噬万物的黑暗会让人不自觉地感到恐惧,可是尤若却很安心,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就在她的旁边。身后的阴寒及肩上的重量瞬间消失不见,而她的眼睛又重见光明。
只是这一片刻,远在千里的深山里,一个满脸谷壑的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目光如炬,眼里几分晦暗,望向这个方向,感知了须臾,随后疑惑地皱了皱眉,再次闭上眼。
“可以走了,若若。”语气中有丝虚弱。
gu903();尤若抬脚往外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以前那些也是你做的吗”见过一次文物里的残魂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