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季云卿主动的,最后却是我被罚抄女诫。
我想起前车之鉴,叹口气往外走,这是造的什么孽呢。
加固过阵法,又拘了两个小鬼,任务圆满成功而返。
我毕竟仍是个半新的新手,每每此时都会沉浸在做英雄的成就感中不能自拔,回家之后免不得跑去找一趟陛下,若他不忙,就给他说一说我的英雄事迹。
季云卿说要随着我住,果真只是一时兴起。将我送回家之后,转身就走了,亏我趁着没人,给他准备了一大堆劝说的话,最后还是烂在了肚子里。
去厨房端了碗补汤,来到陛下书房前的时候,正见阿爹背着手从屋里出来,一副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我心里略感不妙,阿爹一贯不与陛下亲近,无事的话绝不会来寻陛下的。
便上前,笑眯眯唤了句阿爹。
前一刻还面布愁云的阿爹,见着我,下一刻就笑没了眼,亲切异常:“回来啦去找你哥哥也好,你多劝劝他。”
我浑身一抖,勉强才端稳补汤没撒:“怎么”
“还不是你的亲事”阿爹捋了一把胡子,瞧着我愈发的和蔼,“在过两日便是你15岁生辰,虚岁16,都是大姑娘了,旁人家那孩子都有了。阿爹虽然不急着将你嫁出去,但好歹得有个苗头。你说咱闺女才貌都是定顶好的,身份”言语一低,指了指屋内,“自然也不缺。你可不知道,主动找上门来的媒婆数也不数不清,其他人我可看不上,但是定远侯家的亲事,那可是天上掉的带肉馅儿的馅饼”
他那一指,指得我心里头微哽,却说不出什么来:“成易”
“哪里呀”阿爹摇摇头,颇有几分自得,“我闺女能嫁庶子吗是成牧,定远侯的嫡子,你嫁过去也是做正房的。”
我想起几个月前,他还觉得我嫁给成易“妙得很”的事,木着脸,干巴巴道:“我没见过他。”
见阿爹要变脸,又忙缓和了语气,“这事有几分影儿还是您就是听人那么一说”
阿爹哼了一声,“这不是让你哥去敲敲鼓,看有没有戏么。”上下打量我一眼,声调亦变得没了起伏,“上回那个季云卿的事,你自个也要掂量掂量。幸得撞见的都是自家人,不然说出去你清白都没了,还要怎么嫁人人家是个天师,娶不得你,再喜欢能当饭吃老老实实的,等我和你哥物色好了人,就乖乖给我嫁过去。”
我霎时明白他突然急着给我找亲事的缘由了,低下头,任他甩袖从我身侧走远了。
自己则盯着补汤发了会呆,其实或早或晚,我都是要嫁人的。
就算反抗,也没什么说头。
由于我与成雪走得较近,定远侯府亦去过几次,对府内上下人员印象颇为不错。
定远侯府离王府和皇宫都不算远,手中亦掌着实权,说不定还能帮衬陛下一二。
或许当真是个好去处
“发什么呆汤都要凉了。”
回眸处,陛下肩上随意搭着披肩,靠在门口望着我,领口处一圈儿雪色的绒毛裹着,更衬得整个人精致犹若白玉雕琢。眸似含盈盈浅笑,清润如许,清晰印刻着我的影。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第54章
我回过神,缅着笑,端着汤进了屋。
见他合上门,方开口:“我适才遇见了阿爹,说是同哥哥谈了谈我的亲事”一顿,“哥哥是何意见呢”
我习惯于将事情说与陛下听,哪怕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也忍不住想听听他的建议,根深蒂固的依赖。
“虽是良才,却不见得是你的良配。他与蔡尚书的嫡女乃是青梅竹马,再过一年便会定下婚约,感情甚佳。”陛下并没有坐回去看公文,而是随我站在桌边,一手端起了我送来的补汤,神色如常:“你阿爹顾忌着季云卿,怕你当真同他私定终生,遂才心急了些,不必理会。”
“私定终生”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想起季云卿让我去他天镜宫住时,阿喜的表情,失笑,我当真是解释不清了。
陛下慢条斯理将汤喝尽,放置回托盘上:“笑什么”
“我是你兄长,此时此刻同你说的话题亦严肃得紧,你难道不该有眼力见儿的,自发同我下个保证”他凝眸看我,“说你不会同他私定终生”
我懵了一懵,确认他真不是在开玩笑,乖乖举起手发誓:“我不会同他私定终生。”
“同谁”
我只得重复一遍:“我不会同季云卿私定终生。”
陛下满意了,顺手将桌上搁置的暖袖递给我,淡淡道:“成了,收回去吧。”
我想起我的暖袖还在季云卿那,哦,还有三条披肩,都是想送陛下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
他过来的时候将门带关了,我也便不急着收拾东西出去,一如既往厚起脸皮,在添置的软塌上坐下来。
脚边就是火盆,这里可谓是整个房间最暖和的地方。
陛下并不管我,绕回桌前,望见一文书,忽而想起般:“正月过后,北方会有匪贼作乱起义,我将会领命前往,大抵要离开两三月的时间。”
我一听登时心焦起来,而今京城是这个局势,哥哥若是被远调,可会影响初成的势力根基,甚至于面临数倍的危险啊不过转念又想,陛下乃重生之人,本就是赢过一次的人,万事自然具有把握在心,总不至于须得我来忧心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想着又平静下来,唯剩了叹息:“两三个月这么久”
陛下将我一番面色的变化看在眼里,没道什么,眸底的笑却几不可查的暗淡了。
“路途遥远,又天寒地冻的,自然会慢一些。”
小年过后,府内忙碌起来。
阿爹自打辞了官职来上京,便一心修生养性养养花草鸟虫,没事出门溜达一圈。这么大个王府,陛下兜手便交给了我,过年期间家里上上下下,大小的布置都得我来安排,我又是头一回,半学半做的,整个人忙得晕头转向。
幸得过年了,夫子放我几日的假,可容我勉强挤些时间出来给陛下纳两双厚底靴。他要去的是北方,我虽然没去过,却听说那里冷得厉害。外头买的厚底靴瞧着厚,针脚却不密实,还是自个纳的放心,模样也更精巧些,毕竟是按着陛下的脚做的。
宁国民风开放,女子岁首并不忌门,初一随陛下入宫拜年过后,又一一去往诸位夫子家,最后才到的天镜宫,都快近饭点了。
缘由无它,季云卿可能都不觉得初一是个大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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