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跳伞了。
飞机的机头早已烧得焦烂,根本无法判断驾驶员是否弹射出舱。
但蒙击知道,卡拉肯定跳伞了,她不是傻瓜。
稍稍懂飞行的人都知道,如果在撞击前跳伞,那便绝不可能撞中目标。飞机具有完善的空气动力学外形,在没有人驾驶的情况下会自然维持飞行、而不是坠落。如果驾驶员以为自己对准目标后便跳了伞,飞机会再次仰头重新飞行。若想准确撞击命中,必须始终呆在座舱中、向前推杆压住飞机的抬头趋势、阻止这台机器的求生避险反应,直到撞击,这才有可能像现在撞得那么准。
蒙击相信卡拉有办法解决,因为她从来就不傻。
系统还在搜寻着卡拉的踪迹,碎片实在太少,大部分都被烧毁了。但找到的残骸越多,蒙击越相信自己的判断,现在似乎任何迹象都能让蒙击相信卡拉活着,不管有没有关系。
摄像标线中央出现了一段f14的机翼,完全扭曲变形,像是在撞击的一刻从机身上扯脱的,蒙皮烂得和破布一样,惨不忍睹。但蒙击再次找到了卡拉还活着的证据,因为扰流片处在完全打开状态,说明卡拉确实不是傻瓜,她知道只要打开扰流片就能破坏飞机的机翼升力特性,飞机便会像砖头一样砸落。
f14撞击的惨状像是被巨大车轮碾过的某种小动物,碎肉断肢被磨得支离破碎,撒了一路。但蒙击觉得,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卡拉还活着。
也许他是对的。
在远离f14残骸、远离教皇殿、远离利文沃斯堡的地方,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吸引了百日鬼的光学系统。
密西西比河的对岸,一团洁白无瑕的某种巨大织物在河水上亦沉亦浮,丝绸似的材质在河水映照下闪着明亮动人的光泽,像是这焦黑大地上的百合。
“降落伞,降落伞肯定是降落伞。”
嘴里说出这句话时,手脚的肌肉自然反应早就驱使百日鬼横移到了密西西比河的弯角东岸,降落伞被岩石卡住了,但另一部分已经淹没在河水中。
他现在什么也不管,降落场观察和降落标准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歼20asv升力发动机降速、像是一只从空中摔落的熊,轰地摔落在滩涂上。柔软的河岸减缓了冲击,但起落架一下子就陷了下去。
蒙击打开座舱盖,停车断电都没检查,疯了一般地跳下飞机往河滩跑。他的视线没法离开那朵白色的伞花,降落伞的另一面完全被河水吞没。卡拉肯定跳伞了,果然没错。她肯定就在那里,她一定不会在水里,她不会那么傻。
“卡拉,卡拉”蒙击大喊着,声音都喊破了。
双腿已经跑到河边,岩石把他绊了个趔趄。他往前一扑,摔在降落伞上。顺势蹲起来,疯了似的往回拉降落伞,可越拉越多,越拉越乱,蒙击以为自己在与密西西比河玩拔河,实际上是自己在拉磨。拉上来的被转回河里,河里的又被拉上来。这张降落伞太大了,他一直拉个不停,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拉着拉着,蒙击似乎听到了卡拉的声音,或者是河流的声音让他产生了幻觉。
他转过头,四处找找,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蒙击的感觉是对的,他的感觉从来都是对的,这次也不例外。
卡拉就在蒙击身后、抱着头盔斜靠在岩石背面,脸上和飞行服肩膀全都是血,可她却笑个不停:“你才是真的傻瓜。”
494第494章末日后的第一天
巨大的轰鸣声震得耳膜发疼。
中央大陆志愿维和部队的战斗机群在麦康奈尔空军基地内接连降落,如钢翅雄鹰着地。歼15战斗机在跑道上停稳,依次收拢主翼、滑行进入联络道,队伍整齐有序。飞机越降越多,无以计数的发动机尾喷流把整片大地烤得干热,景物模模糊糊,隐约间,像是兽群涌动。
战局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眼前密布的歼15战斗机和运20支援机队已经将麦康奈尔空军基地纳入羽下,意味着整片大陆的正中心被戳了个洞。
大陆国家的腹地就像一个人的肚子,平时总是不太起眼,可一旦被从中部击垮,肢体便会支离破碎。前美的情况则更加糟糕,核爆之墙的影响还在继续,北军和南方尚处在矛盾之中,国家早已在解体的边缘。如今志愿队的抵达,也许只相当于戳破脓包而已。
昔日繁华的新约克城虽然没有遭受恐怖分子的核弹直接攻击,但市民依然携带着大包小包、开着福特皮卡沿高速公路逃离家园。高速出城方向挤得水泄不通,进城的车道却空空荡荡。为了这片土地,国民警卫队付出了很多。他们在阿诺德事件中伤亡惨重,此刻仍尽全力维持最低限度的秩序。不仅是国警队,其实这里的男女老少也都在牺牲着。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因为国破而痛哭流涕。尤为令人难受的是,国家并非亡于外来侵略,而是在自己人的争斗中变得支离破碎,将来要怎么对子孙后代解释。无论是北方自由州联军也好、南方军事公司也罢,还有那些没有雇主的游猎佣兵,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爱国的,都在为国家牺牲,但他们只是爱国、牺牲、绝望,仅此而已。
这里的人全都自认为拥有最多的自由,他们充满个性、不可调和。他们也许说爱国,但其实从来没有看重共同的利益得失,每个人都在讲究单独个体的个性追求。最终这个群体无法经受住时间的考验。甲午年战争的战略已经显现了成果,利用一场低级别战争制造出能让个体无限释放的温床,军事私营化、武器流通放开,每个人都可以最大极致地解放个性,于是这片崇尚自由的土地便在无序的个体释放中完全瓦解。
那些英雄般的爱国者们,为了国家而牺牲了一切,但却徒劳无功,甚至做了完全错误的事。北军领队正是这样一位了不起却可悲的人。他有足够的人格魅力在战后组织和管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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