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土狼嚎叫般的恐怖笑声、捧着这句怪声怪调的话,送进了头狼比尔的耳朵里。
比尔跨进闸门,眼前豁然明亮,四壁一尘不染,强烈的光线让这个空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任何藏身空间。进入这个近乎是圆柱型的垂直房屋内,任何东西都失去了自己的影子。空无一物的房间内,回声也反复加强放大,让阿诺德的声音像是扩大了好几倍,宛如现出原形的恶魔。
空气干冷,比尔嗅了嗅,有轻风流动,低处弥漫着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
旁边的军官凑了上来:“很抱歉,我们本来为您的兄长准备了更为舒适的住处,但是”
比尔摆手示意对方住嘴,往前迈了两步。前面是一个由八面厚重的防弹玻璃围成的竖直桶状透明牢笼,阿诺德坐在里面,就像是高背王座上的国王。底台高度的差异甚至让比尔还得抬头仰视自己的哥哥。这家伙以一种极为放松而威严的姿势靠卧着,简直就像是这里的主宰之王。
“参观了吗”阿诺德笑着说。
对于阿诺德将此处视作自己的王国、反客为主自说自话的荒唐举动,旁边站着的军官并没什么表情变化,他们早已接受了此人的疯癫。但比尔不同,他知道哥哥的脑子不正常,但不是搭错线的神经病,而是一个真正危险的、毫无原则、完全没有自我抑制本能的角色。阿诺德从来不虚张声势,他一旦说出某样东西属于自己,便一定会拿到手。
比尔侧过身,沿着直筒型玻璃牢笼的外环慢慢踱步,就像是一只狼面对自己捕猎的猎物那样,在外面绕大圈,试图把对方绕个晕头转向。
其实也能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个的。”比尔收起了平时的漫不经心,双眼盯着面前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贯穿自己童年到少年时代的梦魇、压制者。难道他还要再回来继续干扰自己的生活吗。“很明显,我得说你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他踱着步,想要知道阿诺德打算说的真心话,以及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比尔知道,这位哥哥非同一般。直接问问题,得不到任何答案。
他一边走,一边试图从哥哥脸上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就像少年时代一样。“我看到了你的,呃,杰作,你总是这样称呼,不是吗。过去的这几天,你确实掌握了全部的十五艘航空母舰的控制力,即便是战前的总统也没有这样的威权。你总是很有一套,如果把这些力量有效管理,确实可以成一番大事。”
阿诺德低着头。晃晃脑袋,笑出了声,但没有作答。
“进攻,比如用这些航空母舰,可以撕开中央大陆的防御缺口。把我们海军在甲午年时就应该做的事情完成。那时,军队掣肘繁多,输掉了战争。你本可以改变历史,改写我们的失败,重塑海军的光荣。现在我们已经不同了,我们不必再害怕中央大陆的百日鬼,我已经有了设计和制造新一代产品的能力。退一万步说,每一艘核航母都有核反应炉。玩法也多种多样,肯定能发挥你的想象力。当然了,光靠这些航空母舰是无法攻入中央大陆的黑洞区,你光靠自己的话,恐怕做不成什么事。但是你至少能够赢得全太平洋、全大西洋、全印度洋,所有曾见识过我们海军威严的那些游猎佣兵对你的尊重和敬仰。可是”
头狼叹了口气,“你没有。你把我们海军的光荣当成擦靴子的抹布。”
啪、啪,几下慢而有节奏的鼓掌声从中央的牢笼中通过通话器传出来。
“弟弟,你的演说才能真是比原来高了很多。呵,呵哈哈。”阿诺德咧开嘴笑起来,样子更加恐怖。
作为弟弟的比尔,狂傲的笑容就像是张开的狼颚,勇猛不驯。阿诺德不同,他的笑不同于狗、狼,亦或者任何犬科动物那样尖利的牙齿和有力的下颚,他所展示出来的不是力量,而是一种直侵心灵的恐惧。
阿诺德的笑,就像是萎缩腐烂的万圣节南瓜灯。
“你还是副小孩样儿。虽说现在穿得像个庸才,但我仍然记得你少年时的样子。”
“抱歉,我不记得你的样子了。过去的时光根本不在我的脑海中。人们用有很多词汇来形容我,但惟独没有怀旧。”
“啊,那个时候的日子,就像昨天那么清晰,我甚至都能感受到那时候的阳光和空气。没想到,我们兄弟竟然能够再次重逢,而且是在我最为辉煌的时候。”
旁边的军官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他们认为阿诺德百分之百是疯了。
比尔却更为警觉了一些,他四周环视一番,似乎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不过哥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里肯定有什么破绽。
头狼保持着观察,他慢慢抬起头,这才注意到顶上有个和房间等宽的巨大玻璃穹顶,如果不是室内环境灯光太亮,透过这个玻璃顶完全可以看清楚夜空。
看来这个竖直房间虽然在山体内,但和地面是相通的,各种通风管线和设施也从此地引入。
不过,假如阿诺德想逃跑,这个巨大的顶窗毫无意义,太高了,而且没有任何掩体和遮蔽物,围壁太光滑。阿诺德既没有翅膀,也不是傻子,不可能选择从这里逃脱。
“这次会面,你很吃惊吧。”阿诺德丝毫没有望向旁边打转的头狼,还在那里自说自话。
“完全没有,你迟早会被扔进这样一个牢笼。”
“你说这里非常棒,那些凡人为我修建的。”
旁边的军官忍不住笑出了声。
比尔虽然了解自己的哥哥,知道他并非说疯话的人,但现在也感到难以接受。他对这位哥哥没有半点好印象:“愚蠢而莫名其妙的自信肯定会毁了你。你难道认为,你能成为上帝吗你能主宰一切”
“哦,当然,有什么问题”阿诺德的表情倒像是对比尔充满不解,好似比尔的脑子反而坏掉了。
“你现在已经被这种妄想给毁了。”比尔示意这座牢笼。
阿诺德往两边看了看,又看看自己的弟弟比尔:“我早就在毁灭的世界之中。这是我毁灭状态的巅峰。我坐在这里,世间按照我的旨意进行;我坐在这里,各州均派出代表前来面见我;我坐在这里,你,在台下,站在我的面前。”
听上去荒诞到极点的话,站在闸门旁边的军官反而不笑了。
他知道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
自从阿诺德被关押于此处之后。很多自由州政府都或多或少派各种官员来和阿诺德见面。布雷默顿会计师来了好几趟不说,最为令人吃惊的是。几乎足不出户的泛美协约主席、整天只能摊在轮椅上的老东西,竟然会亲自来看阿诺德。以这位军官的级别,自然不可能旁听内容。但对于那么个身陷囹圄的囚徒,竟然会把那么多大人物招来,实在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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