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害怕,躲了起来而已。
这时,有股寒意逼了上来,一根凉丝丝的枪管顶在了自己右太阳穴位置。
久入沙场的瑟隆塞尔阅人无数,他立刻就判断出来,艾莉茜蕥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会开枪。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艾莉茜蕥是阿诺德特意送来给自己的鱼饵,到时候里应外合干掉自己。也许这名杀手也是阿诺德派来的。
瑟隆塞尔想到这里,身体完全凭借着本能而前倾,挥右手挡开枪管,头颅离开射击轴线后,立刻站起身。对方果然是艾莉茜蕥,她刚才趁自己不注意把紧急备用的霰弹枪拿到手,埋伏在自己身后。
她的身材太瘦小,无论体重还是力量都比瑟隆塞尔将军差太多。将军站起身,立刻抓住她的手腕,扭到背后,把枪管一扯就夺了过来,接着便把这位袖珍的小姑娘使劲按到桌上,从身后压着她。
艾莉茜蕥努力转回头,双眼狠狠瞪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瑟隆塞尔突然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强烈情感奔涌出来,冲击着自己的胸口。
眼前这番景象,简直就是当年的再现。
自己也是这样对待她,那个永远都得不到的女人、艾莉茜蕥的母亲。瑟隆塞尔一度认定靠力量就能征服她,可最后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无尽的空虚。那个时候,他万念俱灰,觉得失去生活目标,就连信仰都崩溃了。那,鲜血、碎布、瓷器的残片,还有熊熊大火,一一在眼前闪现。
为什么要回忆起这些画面,不是早就把这些记忆全都忘掉了吗。
他必须要忘掉艾莉茜蕥母亲看自己的眼神,那双终日郁郁寡欢的眼睛,简直是黑暗的深渊。当面对这双眼睛时,一阵阵的眩晕冲击着内心。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感到恶心反胃,浑身发冷。整个四周也跟着天旋地转。
漩涡之中,记忆像陈年积累的泥沙,整个向外溢出。
那时,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也是这副表情,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瑟隆塞尔恍然间觉得,虽然很爱她,但还是让她赶紧死掉比较好。可是她那不屈而怨恨的灵魂却牢牢抱着肉身不放。躯体一动不动,眼睛就是那样看着他,多么恶毒的眼睛、多么恶毒的女人她肯定是在诅咒自己。
一双眼睛是如此可怕,让瑟隆塞尔强迫自己忘记那女人的名字。只要想到那眼神,他连一分钟都承受不了。他必须要让这双眼睛死去,马上就要她死。
可是,他却深爱着这个女人。
他要毁掉所有的一切,就当这些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才能把记忆从脑海中抹除。
一场狂暴的烈火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一刻,瑟隆塞尔仍然不忘吻了一下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
她开口说话了:“我,要死了。今天是个死亡的好日子。”
当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呼唤了她的名字。
“但我的灵魂不会消逝。”她接着低语,嘴唇一动也不动,这清晰的话音像是从喉咙里直接冒出来的;或者说是从地狱、通过死人的咽喉传递而来,“我要你的后半生永远在痛苦和悲哀中度过,我要你的悔恨把你自己送进坟墓。往后,无论你得到什么都不会快乐,你将如同死人一般活着。”
瑟隆塞尔那个时候已经是满脸泪水,他哭喊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你胡说,这不可能是真的,你做不到我会烧掉这里,所有的一切,还有你,都不曾存在过,从不存在”在这哀嚎中,烈焰轰然腾起。
埋葬了这一切,瑟隆塞尔将军的生活似乎搭上了顺风车,甲午年大战时期自己从未失手而葬身天空、现在眼看着自己深爱的奥斯特里亚也复国有望。他已经把心全扑在这上面,可谓一路春风。这也让瑟隆塞尔逐渐忘记了此段往事,也忘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可是今天,他才知道这个女儿的存在。
艾莉茜蕥洁白粉嫩的皮肤、意味深长的丰富表情,和她的妈妈是如此地相像。尤其是眼神,令人无法忍受,这眼神是多么像她的妈妈,几乎一模一样。那种欲语还休,饱含复杂情感的阴郁眼神,像两炳利剑直接刺穿了他的双眼。还有那高耸饱满的额头、顺滑光亮的棕红色卷发、惨白的手指尖,都像极了她的母亲。
太可怕了这难道是鬼魂。
瑟隆塞尔的感情已经从爱慕化成了恐惧,面前的艾莉茜蕥就像是被无数承载鬼魂的寄生虫控制了躯体,她死去的母亲正在操纵她。
那个女人到底叫什么。
面前这小女孩儿瞪着自己:“今天是个死亡的好日子。”
“艾莉茜蕥。”瑟隆塞尔将军呼唤着那个女人。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这个女孩叫着和她母亲同样的名字,都是艾莉茜蕥。
这个名字早就被烈火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根本就抹不掉。正如她母亲的诅咒,自己终日惶惶不安,为着这恶毒的诅咒而感到恐慌。无论是做什么事、获得怎样的成功,他都不觉得有半点的兴奋,瑟隆塞尔没有得到他最想要的,也就什么都没得到。
无法得到的才最完美。
这种属于命运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冲击着自己,他活得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即便强迫自己忘掉奥斯特里亚的经历,也不能从中解脱。
瑟隆塞尔将军哼地苦笑一声,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自己想得到小艾莉茜蕥的倾心,但还是做不到。
“既然如此,艾莉茜蕥,我就只能和你再告别一次”瑟隆塞尔将军表情恶狠狠地,他准备重复当年所做的一切,除掉这可怕而挥之不去的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