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兄在江南义旗一举,吊民伐罪,人民从此翻身作主,正是重开天地,倒转乾坤,谓之乾坤大挪移,不亦宜乎”
听了此言,方腊身边的阚悦已是忍不住连连点头,叹道:“正是此理好一个乾坤大挪移”
方腊也叹道:“原来如此多谢西门公挂念,如今谭稹军已经灰飞烟灭,江南义军正在分路安抚各地,乾坤大挪移也算是功德圆满不过比起西门公打下了宋朝的都城的丰功伟绩,我们还是惭愧呀”
西门庆道:“甚么丰功伟绩你我兄弟起义,只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已。打下了腐宋的都城不算功劳,让天下的百姓都安居乐业,那才是本事”
方腊听了一拍大腿,喝彩道:“好西门公此言,正说到了我明教的宗旨所在”
说着话,梁山好汉见过明教英雄,双方进帐落座。阚悦问道:“西门公既下汴梁城,何不据皇宫正位以统天下,却依然屈就于此军帐之中”
西门庆道:“皇宫虽好,民脂民膏所聚也一火焚之,效项羽之所为,是败家子;坦然而受,从此凌驾万民,是第二个我西门庆既不想当败家子,也不想做,因此皇宫收拾整理后,将会开辟为人民公园,成为万民游览之盛景。腐宋取之于民,我们梁山用之于民,也算是天理循环”
明教众人听了皆动容。方腊长叹道:“今日方知,西门公告天下万民书中,无意为帝、三年竟选之言,并非虚饰啊”
西门庆再次搬出转世天星的牌子:“在下只不过奉天意为之,为天地间增添新气象而已,非我之功啊”
阚悦却问道:“既无意登基做主,西门公为何在与我明教起兵的檄文中,最后一句要说壮我华夏,明主高张呢”
这句话,曾在明教高层会议时引发争论。有人说,这是西门庆自居明主;有人说,可以利用这句话,说明教才是华夏之主,以此居西门庆之上;但马上有人反对说,这是西门庆的文字圈套,若明教坦然受之须知这篇檄文是西门庆写的,将来他口风一转,花言巧语把明教绕进去怎么办
争到后来,西门庆又抛出了告天下万民书,明教众人更摸不透檄文中那“明主”两个字的意思了。
难得相见,正好直言诘之,因此阚悦才有此一问。
西门庆闻言笑道:“众位且听我道来”这正是:
杀戮并非皆邪恶,明主原来有隐情。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章玉帛干戈
面对“明主”之问,西门庆向方腊众人道:“明教本自波斯来,初名摩尼教,于唐武后延载元年传入中土后,以人民为本,一人有事,众人相援,动辄与贪婪剥削的官府相抗,因此会昌三年时,朝廷下令诛明教徒,从此历代都受官府摧残。”
想起前尘往事,方腊等明教弟子均默然点头。
西门庆又道:“梁山替天行道,与明教宗旨殊途而同归,皆是以民为主。但今日朝廷,禁锢文字,只喜,视民如草芥,弄得作书人积习难改,落笔时为防止文字变成星星,只好以谐音代替之明主者,其实是以民为主之谐音也”
方腊众人恍然点头:“原来明主是以民为主。”
西门庆亦点头道:“正是。若不以民为主而自诩明主者,只不过一家一姓一派之罢了者,终有头悬太白,死无葬身之地的一天”
方腊闻之言,又不免质问道:“既要头悬太白,为何西门公取东京城后,犹善待腐宋二”
西门庆摊手道:“没有办法。宋君投降之前,我答应了免除徽、钦二帝所有的罪过,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
众人哑然。西门庆却又意味深长地道:“不过虽然我答应了,但方兄你却没有。”
方腊听了一惊:“西门公的意思是”
西门庆便大笑着在桌案上铺开一卷文书:“方兄请看。”
方腊上前一看,先自吃一惊:“这这是何意”
阚悦得方腊示意,凑上前来一看,也是大吃一惊:问道:“却不知何为租界”
原来在这一纸文书中,西门庆把东京开封府整座城池划为了“租界”,租给了方腊。纵然方腊是一教之主,见多识广,阚悦饱学之士,文采斐然,但面对新名词,他们还是莫明其妙。
西门庆淡淡地道:“宋君投降前,在下与之缔约,答应五日内退出东京,可是我并没有答应把这座城池还给他赵家啊这座城是我们梁山流血流汗拼下来的,给赵宋不可,索性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租给明教弟兄”
方腊这时脑筋已经不够用了:“这租字何解”
西门庆道:“今日之势长江以南,方兄统之;长江以北,梁山统之。为表你我两家亲善之意,梁山愿把东京开封府租赁给明教,方兄可以在这座城中自行委派治理官员设立大使馆,全面负责与梁山外交一切事宜,并拥有驻兵、招商收税、处置罪犯等各项权利那时方兄若想清理腐宋,也可名正言顺地下手了。”
方腊与阚悦听着,一时间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其实,方腊并没有与西门庆争天下之心。
南北相争,南方天然不利,从来只有吃面条的北方人定天下,从来没有吃米饭的南方人坐江山的先例。方腊通读史书,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他没那个心思去破例。
再次方腊是一个虔诚的明教弟子,他虽然起兵反宋,但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朝廷官府不去欺压良民,官吏豪富不敢横行不法的大环境,到那时,明教必能真正兴旺。西门庆号称转世天星,如果他能创造这么一个太平盛世出来,方腊是乐见、乐享其成的。
方腊虽然看得开,但他明教中吃教的人也不少,全据江南之后,这些欲图更大富贵之辈便怂恿着教主抢在西门庆头里称帝,以图水涨船高还好,方腊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