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陈绣娘闻言,心中一动,立刻眯眼细观。的确,除了那面大旗,眼前官军的衣甲装备都是破烂溜丢,比起衢山的庄户的确远远不如,不像是禁军
这时,敌阵一通鼓响,一个军士奔出阵列,举着一面小旗。走到庄前,亮开嗓门,放声大喊:“奉官家旨意,八千天兵,来此剿寇。降者可免,抗者难逃若不想死,就快快开门投降”
陈绣娘看那军士,一顶红缨范阳帽,半旧的纸甲,却是常见的水军打扮。她噗哧一笑,心中的阴翳,如同残雪袄火,消得无影无踪。果然是冒牌她张弓搭箭,一箭就把那个军士钉在地上:“一副破落穷酸样,如何会是禁军”
伴随着弓弦嗡鸣,庄内一阵“一二三四”的口号声,新兵营终于赶到。
箭雨如蝗,郑家的军队一退再退,直直退到数百步外,箭矢射不到的地儿,方才止步。郑庆瞠目结舌,郑凌目瞪口呆,数百郑家子弟心惊胆战,心中都有个疑问,这真的是匠户庄院吗
眼前的庄子,寨墙虽高,但还不及湄屿军寨的两丈土城宽广;壕沟虽宽,却也不及宁海镇老宅庄前的护河湍急;但寨墙上站着的庄户却都是身披铠甲、手持劲弩,衣甲鲜明,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多。当郑家军扫荡过船坊,循路杀到庄前的时候,寨墙上不过十来个慌慌张张的寨丁,但等庄院中一阵锣响之后,不过半盞茶的功夫,墙头上已密密麻麻的排了数百人之多。
郑庆看百步外,一簇簇如同杂草般扎进地面随风摇摆的弩矢,心中生寒。这不是军寨从布置就能看得出来,没有角楼、没有望台,仅仅有一圈能容人行走的围墙,连防箭的雉堞都没有。在大宋,只要富庶些的庄子都有这点布置。这庄子比普通庄院强的,也不过是寨墙由青石砌起罢了
只是,站在寨墙上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士兵。那甲胄,那劲弩,他手底下这些兵的装备没一个能比得上。要知道,他带来的这八百人,泰半都是在都巡检司挂了名号的官军,衣甲兵器都不逊于校阅厢军,这也是郑家敢于北上千里、杀上衢山的倚仗。但这郑家的这点倚仗,与眼前的赵家军卒比起来,却如同穷酸破落户般可笑。
“凌哥儿”郑庆厉声问道:“这些兵是哪儿来的”在他们面前就有三百衢山兵,如果再加上身后两寨中的军卒,其兵力已与郑家部队不相上下。而驻守在岛西衢山主寨的军队定已马不停蹄的赶来,到时三面夹击,他们这几百人没一个能活着回去。
郑凌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计算过,衢山上现在绝不会超过一千军卒,但眼前的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不过现在不是考虑兵从那儿来的时候。将被三面夹击的危险,郑凌也想到了。早前的计策已然不可行,既然船匠庄内有守兵,只要庄子不被攻破,那两寨守卫就绝不会贸然出寨。
“庆叔我们走”苦思一阵,郑凌再度有了主张,“既然这里一时攻不下,就换个地方。”
“换哪里”
“衢山港”郑凌沉声道:“求救的烽火都放了,赵二郎肯定会出兵救援,而衢山主寨必然空虚。我们乘船改去岛西,攻打衢山港。衢山主寨中就算有留守,也肯定不敢出战。虽然船坊夺不到,能把衢山港抢了,也足够家里支撑一年半载了。”
“衢山港里会没有守兵”
“绝对没有”郑凌十分肯定:“衢山船坊禁止外人进入,我只远远探查过,所以漏了这些兵。但衢山港,我住了数日。除了十几个管镇快手,并无一兵一卒。”
“那赵二郎带兵又赶回来怎么办”
“现下是东风,船速远比走路快,就算赵瑜回师,我们也会比他快一步。而且他赶回来,我正好求之不得。我们乘船,以逸待劳。衢山军却是来回奔波,哪还有力气战斗。我们必然会大胜。”
郑庆略加思量,立下决断:“好就这么办”
他提起开口,正要下令,这时,码头方向上却传来剧烈的轰鸣。远远见着几蓬碎石在栈桥上溅起,郑庆、郑广如坠冰窟,浑身冷透:“是石砲”
郑庐脸色苍白,他浑身上下湿透,佩刀头盔也都掉了,只茫茫然站在海水中,混不觉满手的鲜血正往下直流。在他周围,是一群混乱中的郑家子弟,衢山军寨所在的高丘虽然就在眼前,但百步的距离却如天涯一般遥远。
郑庐是此战的先锋,郑庆、郑凌在战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务必在天亮前渡过滩涂,潜至衢山军寨下。但到了现在,日头已半露出海,鲜红的霞光映红海面。郑家这两百人偷袭队伍,在却仍在海水中挣扎。他仰头向上,正看见几个守兵在高耸的寨楼中向下张望,两方的视线正正对上。
他娘的怎么还有人郑庐心中大恨,郑庆、郑凌一直在说会把守兵引走,但现在为何还有人在寨中。
而且那郑凌,肯定是涨潮是来探查的,根本没发现在衢山船坊港湾外的滩涂上,围了一圈嶙峋的乱石。乱石隐隐没在水中,看不见,却能摸得着,舢舨载着一队兵卒驶在其上,要么搁浅,要么直接就穿了底板,把人都陷在水中,二十多斤的纸甲,遇水更沉,郑家子弟兵们落到海中,极难再站起。整整两百人,大半在海水里打滚,只有几条舢舨幸运的登上了岛,但这点人数对于早前的计划,却毫无用处。
一面青旗在郑庐眼前飘过,旗上中绣虎纹,侧书宣翼二字,是为宣翼禁军的战旗。乃是郑凌事前使人伪造,于战前发下的。按照郑凌的说法,只要打起这旗号,虽不指望衢山军会因此全军溃散,但打击敌方士气、逼降村寨却肯定能成功。只是若不能在敌军面前把旗举起,只在水里漂着,那就屁用没有。
他抬起手,上面是满是擦破、蹭破、划破的伤口,那是在乱石丛中打滚、找寻这面丢失的旗帜时留下的。这片乱石,如是被海水常年冲刷,绝不至于如此锋利,肯定是这两年新近被倾入海中。
这赵二郎,真是大手笔啊虽然不合时宜,但他仍忍不住惊叹。只是惊叹归惊叹,现在进退无门,又该如何是好
轰不等郑庐想出个眉目,衢山守军的攻势就已经开始。伴随着巨响,几道水柱在海中腾起,虽然离着甚远,但猛恶的声势,汹涌而来的浪头,让所有看到这场面的郑家士卒都吓得煞白了脸。
“这是什么”郑庐四处张望,但衢山军寨的山头上什么也看到。只远远的听得寨中传来一阵呼喊,就看见数个黑点飞舞在空中,呼啸着,向着他所在的海面落了下来。黑点越飞越近,他已经能看清那是一块块雕琢成圆形的石弹。
“是石砲”他惊呼,这是他在这世上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看见北寨把石弹一个劲的往海中丢,南寨都头急得直跺脚。“不要对着那些落水狗”他隔着水道,冲着北面的同僚吼道。同时还夸张的打着手势,直往港口中比划着。脚底下的海滩上虽是有几个敌军,但都在乱石滩上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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