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道闻言大笑道:“你这孩子恁般愚钝,当真是白白教了你许多年的文治武功,你那浑家血脉命格,只怕堪比当今圣上了,贫道这样说法你可能明白”钱九听闻此言却似不亚于五雷轰顶一般,一时之间回转不来,半晌方讷讷道:“师祖如何这样说”
那老道摇头叹道:“方才我见了这孩子时,心下就有些疑惑的,他这模样品格儿远远看去,却与当今太后年少时节十分酷似,只怕与她皇家有些瓜葛也未可知,你年少时节久在宫廷内帏,可曾听闻你这位继母曾经生养不曾呢”
钱九闻言心中大惊,因茫然点头道:“我曾听母亲隐约提起,这位娘娘也曾诞育过,只因当日怀孕争宠,不知怎的听信方士之言,吃了些催生的补药,却将腹中好好的一个孩儿活活断送了,为了此事,我父皇曾经一夕之间处死宫廷之中全部炼丹的术士,此事在内庭之中倒也颇为盛传,只是不知到底真么,如今师祖这样问起,莫非是疑惑这姒家娘子”
那老道点点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自然明白贫道心中如何猜测。”钱九听闻此言却是心也凉了半截儿道:“若真是如此,我那一段痴心妄想也算是付之东流”那老道闻言不解其意道:“这是从何说起呢”钱九见事情到底隐瞒不得,只得将自己与那姒飞天如何年少时节阴差阳错一晌贪欢,养下孩儿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与自己的师祖知道,更坦言自己两个如今还不曾成婚的,那姒娘子早已琵琶别抱成了别人的妻房。
正在叹息之际,忽听得那老道笑道:“你这孩子端的好个痴情的种子,倒与你爹娘很有些相似的地方。如今说来你们两人也是姻缘前定,你与他有了瓜葛,造就这样的血缘羁绊,非但不是孽缘,只怕倒是你夺取这如画江山的大好机会也未可知啊。”
那钱九因为飞天的身世甚为担忧惭愧之时,却听得那老道没由来一番糊涂说辞,不由没甚好气道:“你老人家只会说嘴,如今我与这位姒娘子虽然不算是有血缘之亲,若他真是当今太后失落的那个孩儿,我们名份上便是兄弟,如何还能高攀得上就连志新只怕来日说破了身世也是要为世间所不容的,怎的又牵扯出什么劳什子的大好江山来,却不是痴人说梦又是怎的”
那老道闻言摇头笑道:“你这孩子还是这样耿直的脾气,却偏偏托生在帝王之家,也算是命途不济,若不是为了我那不长进的徒儿你那窝囊的父亲,贫道又何须这般费尽心机点拨于你。”
钱九见师祖提起自己的生父,方才想到他原是这位老仙长的首徒,只怕师祖疼爱父亲之处倒比怜惜母亲更甚,只得躬身道:“师祖这样说来,想必心中已有为了孩儿打算的腹案,还请指示教训,点拨迷途。”
那老道闻言笑道:“为今之计最要紧的还是派人进入盟府之内,想办法将你家中族谱玉牒偷盗出来,一来查明你这位心上人的身世,二来日后见了你那位继母娘娘,凡事也有个凭证,若如今你这浑家真是前朝公主,你只要娶了他,这江山就算教你继母从你兄弟手中夺去了,将来还不都是你的”
钱九郎听闻此言,前思后想了一回,心道这老仙长看的却是通透,只是自己十几年来对着姒家娘子一片情意深厚,内中并未掺杂这般权势斗争,因眉目微蹙摇头笑道:“师祖的话说的虽然通透,只是我对飞天一片心意并不在权谋斗争之上,如今怎能忍心将我心尖儿上的人卷入这样劳什子的皇位之争上来,师祖这样替我绸缪,却不是看轻了孩儿么。”
那老道闻言啐了一声道:“你这孽障好不知趣,贫道这样为你绸缪计算,还不是替你亲爹叫屈当年你母亲为了争宠,将你父亲一片心意糟蹋殆尽,说穿了不过是借他根基诞育子嗣罢了,其后你那正牌兄弟出生,她竟想也不想就褫夺了你的嫡长子之位,将你赶出皇宫之中命你流落江湖,这也罢了,却又叫你组建这九龙卫,只为了你那好兄弟的一片江山基业,如今你生父身份贵重,怎么就比不上那个朝三暮四的狗皇帝,你母亲半生争宠,到头来还不是机关算尽枉送了性命,你就忍心让你父亲这一脉金枝玉叶就此断绝么”
原来那钱九郎自小常听母亲说些身不由己的推脱之言,随着年纪渐长,倒也有些猜测,只是死者为尊,自己原也不愿意追根问底,当年之事就这样不清不楚过去了,如今见这老道说破了自己的猜疑心事,不由得脸上一红道:“师祖今儿这是怎么了,这样的陈年旧事提它作甚,当年我父母亲如何瓜葛,并不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可以议论,今日之事师祖也不必再提了,我钱九郎绝不做那卖妻求荣的勾当,还请师祖看在我生身父母面上,只将这件宫中秘闻存在心里千万不要声张出去,如今姒家娘子好容易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又何苦将这件旧事教他烦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飞天身世浮出水面,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老道只怕还要作怪
、第百二十五回
那老道听闻此言没好气道:“胭脂油蒙了心的,当真与你爹爹一样的痴情种子,这也罢了,这样的勾当往大了说是三纲五常,若是大事化小也不过是你自己的家事,贫道不敢动问,还请殿下自行斟酌罢。”
钱九听闻此言知道师祖见自己不听劝告动了真气,只得上前陪笑道:“九郎自小得蒙师祖抚养长大,脾气秉性自是熟悉,这样不长进的勾当也不是一次两次,如何还值得老仙长萦心烦恼呢。”那老道闻言冷笑了一声道:“如今出关,正要闲逛三山闷踏五岳去瞧瞧我几个师弟们,这就动身。”
钱九郎见状连忙挽留道:“师祖便是要走,好歹等孩儿晚间命人整治酒菜预备衣裳盘缠,打点齐备了为仙长送送行才好啊。”那老道闻言将袍袖一摆道:“不用”说罢也不待钱九郎拜谢,腰腹之力一贯,使个梯云纵的架门,竟轻飘飘腾空而起,轻轻巧巧跃在远处断崖之上,几个身形转换就没了踪迹。
钱九见状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妥当,只是自己的师祖从来就是这个脾气,自己却也奈何不得,好在方才两人已经将话说开,自己原不用他帮忙夺嫡的,就算一时恼了浪迹江湖,只怕未必会对姒飞天不利,如今负气去了倒也是好事,省得来日将此事闹出来,飞天又要平白受了牵连。
钱九想到此处,打定主意此事不必先对飞天说起,为今之计先回山门之中看看孩儿再做打算,因沿着山间小路缓缓而行,一面前思后想这位姒家娘子的模样品格儿,倏忽想起当日他对自己谎称姓姒,闺名飞天,姒姓不用说是合了他的辈数,当日江湖上名唤四儿的便是,只是这飞天两个端的蹊跷,往日少年时节常听宫中的宫娥彩女议论那位后娶的继母娘娘最善歌舞,做的最好的便是一出飞天舞,想必这姒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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