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到姊姊与金世兄收养教训的恩德”说到此处,因装模作样委委屈屈把眼圈儿红了,将帕子掩在唇边,做那哀戚之状。
飞天见状,心中却有些肉麻,只是又不好就这般放任她干哭,只得勉强上前劝道:“妹子尚在青春少艾,如何口出不详之词如今庚帖已经递上去了,眼见好事将近,更加应该努力餐饭保养身子,过门儿当家却是一件棘手的事,总是这般带着病根儿终非了局啊”
那巫俏兀自啼哭之际,但听得“过门当家”四字,旁的一概不论,却是精神一震,只是又不好立即回转过来,少不得委委屈屈娇娇怯怯复又哭了两声,因将帕子在腮边展了展眼泪道:“姊姊这话我竟不懂,我虽然前番走错了一步路,到底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儿,如今并不曾听见兄长做主,给我说了人家过了文定的。”
飞天见这巫家小妹端着架子做闺中模样,自己倒也不好说破,只得接了话头道:“妹子这话不错,如今你哥哥只因男女有别,又不好亲自对你讲,少不得要我过来传话,如今托人将你说给县里的相公老爷琚付之琚大人,已经过了文定之礼,不知可使得么”
巫俏听闻此事准了,直喜得芳心欲碎,只是当着姒飞天的面又不好表现的过于露骨,因故作姿态低垂螓首道:“姊姊怎么说起这样的混账话来婚嫁大事从来父母做主,如今小妹的萱堂俱已没了,自然是我世兄和姊姊做主,如何拿话问我愿不愿意,我这是头婚,又不是再嫁从身的”说到此处,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姒飞天听她言下之意大有指桑骂槐的况味,只是如今这巫家妹子平白给人从外宅换做了通房丫头,也算是命薄之人,自己倒不好认真与她恼了的,只得装作没听见道:“话虽是这个道理,只是如今你金世兄原不是亲生兄长,少不得却要与你商量,更有一件,我们因他家上门提亲,倒也派人暗暗的打听过,原来那琚付之大人家中大娘子却是有些不容人的,虽然身处千里之外,却不十分愿意那相公老爷讨个外宅,太爷因感念他家大娘子嫁过门来几年之内,兢兢业业服侍萱堂二老,因不肯拂了她的意思,少不得还要委屈妹子,先以通房丫头的身份过门儿,这名份二字,还要从长计议,虽然此番受了委屈,若是命运两济,一年半载养下一男半女来,位份之事却也好说些就不知小妹如何看待此事,若说不愿意,少不得我回去对你哥哥说了,就算得罪了太爷,也不好让自家女孩儿嫁过去受了旁人的差遣。”
那巫俏原本心中十分得意,料想自己此番嫁过门去就可以当家管钥匙的,又不比住在衙门里,竟在外面寻得一处宅子分房单过,那琚付之又未必每晚都来过夜的,自己一人带着丫头住在外面很是便宜,又有人服侍,竟与大房奶奶并无十分差别。如今听见那琚付之竟一朝翻脸变卦,原说做了外宅,如今竟要将自己作践成了通房丫头,因芳心之中很有些失落埋怨,待要不愿意推了这门亲事时,转念一想自己多年神女生涯,虽然家中哥哥嫂子不曾外头宣扬出去,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样的丑事如何瞒得住旁人,再要另行聘嫁却也实属不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鸟
、第九十一回
玻璃盘牵扯御用,赔妆奁巫俏出阁
那巫氏女低眉寻思了半晌,心中早已打定主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好教那姒飞天为难。果然飞天见了这个阵仗,心中不知是巫俏故作姿态,反倒十分心疼她受此摧折,因搭讪着上前倒了一杯清茶递在她手中笑道:“妹子是个明白人,为什么此番糊涂起来,他家大娘子虽然厉害,如今却不在跟前,只有你们小夫妻两个在这里,一旦过门儿,凡事都是好商量的,何必因为一时气性误了这段好姻缘”
那巫俏听闻此言,见时机已至,少不得放声大哭一场,姒飞天给她缠得没法,又不好脱身就走,正闹着,但见门外新来的那丫头琉璃一头撞了进来笑道:“街上新得的樱桃,摘了上好的一盘给大奶奶和姑娘尝尝”说到此处,但见那巫俏依旧干哭,倒是唬了一跳道:“姑娘这是怎么说,这满满的一大盘,还怕大奶奶抢了咱们的不成”
那巫俏原本意欲跟姒飞天闹一场出出闲气,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倒不好十分撒娇撒痴的,因收敛了眼泪低眉不语。但见那弥琉璃满面含春端上那果子来递在巫俏手中,巫俏因哭累了,倒有些口渴的,也不让一让飞天,自己兀自摘了几颗樱桃吃了,忽觉一阵倦意,因起身对着飞天福了一福道:“不知怎的这样疲倦,姊姊容我放肆,回去补眠一回。”
姒飞天见状心中有些疑惑,因点头笑道:“妹子自便无妨。”一面吩咐那弥琉璃关了房门,自己踱步而出,那丫头因笑道:“奶奶也尝尝这樱桃,如今正当季,倒是酸甜可口的。”飞天见状却有些迟疑,那丫头端的锦心绣口,似是看出了端倪笑道:“奶奶不用,就恕婢子无礼了。”因说着自盘中捡了一颗送向唇边吃了,倒吃的十分香甜。
飞天见了,因心中有些惭愧自己江湖习气,怎么反倒怀疑起一个小丫头来,不由脸上一红,也自盘中捡了一颗吃了,却是果肉饱满鲜嫩甜美之物,因心中暗赞这丫头会办事,又想起志新平日也喜欢此物,因点头道:“你摘的果子香甜,留一碗给小官人用罢,剩下的给老爷留着,搁在厨房的鸡笼橱里别放坏了。”
那丫头闻言噗嗤一笑道:“这点小东西不值什么,这一盘是孝敬奶奶的,家里吃的我都预备下了,奶奶不信只管去瞧瞧。”飞天闻言却有些讶异,因跟着琉璃来在厨房之内,但见鸡笼橱中早摆了两盘子樱桃,盛在两个琉璃精雕果盘之中,一望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那姒飞天进得金府当家也有一段时日了,因心中倒也晓得外头的买卖行市,如今虽是水果当季,这樱桃因本地不曾出产,却要靠行商传送进城,一般人家吃用不起,如今自己因为琉璃是上灶丫头,因每日给她几吊钱买些瓜果菜蔬,论理这两盘樱桃就不止这个数目,怎的又添了两个精致的果盘。
那弥琉璃见飞天此番低眉不语,似是心有所思,因十分善解人意上前笑道:“奶奶切莫疑惑,此番因有个行商路过咱家门前避暑歇脚,我因在街门口玩耍时见了,好心给他半碗水喝,谁知那人得了一点恩惠,倒愿意半卖半送这许多果子给咱们,那琉璃盘子原是他摆货是的噱头,我因瞧着玉雪可爱,将来摆在家里堂上很便宜,因讨了来摆果子用,那行商说这东西学名叫玻璃,是西洋传递进来的新鲜玩意儿,原不值什么钱的,就一齐给了咱们。”
gu903();飞天听闻此言大合情理之中,倒也不理论,因点点头道:“好孩子,难为你说的周全,只是此番买了这许多果子,置办三餐的钱可还有些”弥琉璃闻言笑道:“奶奶久在闺门,原不会讨价还价的,我们小门小户胡打海摔的惯了,街面上做卖做买的贩夫走卒都与我有些交情,情愿薄利多销卖给咱们的,钱不够使时我再寻奶奶要些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