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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咱们还是说正经的吧,到底你家这姐姐多少银子肯卖,说好了价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倒省得夜长梦多。”

那婆娘听见切入了正题,连忙也是收敛了嬉笑神色,倒换上一幅哀伤神情来,摇头叹道:

“举人老爷不知道,这妮子虽然才到我手里没几日,难道我不是当做亲生女孩儿一样的待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今虽然满屋子里都是小奴家亲生女儿一般,也只有这个妮子,难得的是品貌周正,又是大户人家儿的女孩儿,没有那轻狂样儿,这样的丫头如今最是难得的。

东京城里多少朝廷大员,难保就有哪一个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过来,万一相准了娶过门儿去做了姨太太,小奴家我岂不是终身有靠么,所以如今竟是舍不得这妮子嫁到外省去呢”说着,倒真个挤出几滴眼泪来。

那红药姑娘听了鸨儿乔模乔样说了一回,冷笑一声道:“哟,姐姐这话没的叫人恶心,我们少爷不说要娶时,你倒也不会坐地涨价儿的,怎么才说要娶,就急着抬身价儿了,既然你舍不得闺女,我们也不是那一等强人所难不知事理的人家儿,便留下她给你养老送终,自去别家相看罢了,这东京城里最是繁华热闹的,勾栏瓦肆鳞次节比的,我就不信选不出一个好的来”

那婆娘见这家的小厮儿很是豪横,倒也不敢十分拿大,因咬了咬牙道:“这也罢了,如今咱们两家儿竟不必扯皮,爽爽快快的一口价儿,就是五百两罢。”

孟玉楼听了这话唬了一跳,心道怎么这东京城里的身价这也昂贵,只怕自己身上倒不曾带得这么多银子正在思虑之际,但听得红药笑道:

“哟,妈妈好手段,坐地就涨了四百多两银子啊,这姐姐又不是你家生养的,才吃你两天干饭,值这么多钱了”

那鸨儿听了,知道红药是个明白行市,骗不得,因有些丧气道:“好个精明的大官儿,只是如今人既然在小奴家手上,说句不中听的话,还不是由着我们开价儿,既然你们也是知道买卖行市的,不如咱们两家儿各退一步,也好叫这小两口儿早日成就了美满姻缘不是”

红药听了点点头笑道:“妈妈果然是个爽快人,你们虽然做皮肉生意,也算是买卖人了,买一卖二将本求利,也不能让你们太亏,依我说,就是二百两罢,咱们也算是交个朋友不好么”

那鸨儿原来给她猜出了身价银子,只当要压价儿,如今听见愿意给二百两,已经是喜出望外了,因笑道:“这大官儿会办事,也是心疼小奴家了。”

说着,命小丫头子好生拿钥匙开箱笼,寻来了大姐儿的卖身契,恭恭敬敬的递在孟玉楼手上,红药也给了银票,双方两清了,孟玉楼连忙将那卖身契好生收藏起来。

红药见此番事情妥当,因起身告辞道:“今儿事情多亏了妈妈,如今圆满,我们也该回在店房之处了,只是姐儿如今是我们二房奶奶了,曾经在此处勾当的事,还要请妈妈守口如瓶才好。”

那婆娘得了银子,又去了一块心病,早已喜得屁滚尿流,满口答应着,巴巴的送到了二门处,才命小丫头子领着出去,前头早就已经给顾好了车的。

那西门大姐儿此番逃出生天,得了活命,上得车来,方才扑进孟玉楼怀里道:“娘,女儿的亲娘死得早,自小儿是娘将我养大的,大娘虽然贤德,对我却是淡淡的,虽然生在绮罗丛中,并不曾娇养女儿,都是娘一心一意待我好,如今又将女儿救出火坑之中,现下也不知你女婿到底是死是活,女儿往后就与娘相依为命,只认你是我的亲生母亲。”

孟玉楼听了这话,心中又怜又爱,搂了大姐儿笑道:“姐儿若是哄我高些也罢了,若是真的时,奴家可是欢喜死了呢,只是来日救出你爹爹来,一家团聚时,你可不许耍赖。”

大姐儿听了方才破涕为笑道:“女儿如今真心认三娘做娘的,岂有反悔之理只是如今咱们还要想个什么法子,去会会那师师姑娘呢”

红药在旁听了笑道:“这个容易,如今咱们先家去三天,大姐儿也好生歇一歇,缓缓精神,三日之后,借口回门,还要劳动大姐儿玉体,再往勾栏李家去一趟,探一探二奶奶的口风,若是她心里还有老爷时,事情就更好办了,只让她从中递话儿,在外头找个什么所在,叫咱们能见上师师姑娘一面,倒比勾栏院里说的明白些。”

大姐儿听了点头道:“这个不难,三日之后奴家自然去说,如今我冷眼旁观着,二娘此番出来,只怕也是后悔了,倒不如在西门府里守着,爹活着,好歹是个念想儿,如今她们勾栏李家在阳谷县又没生意做,此番投亲靠友求帮告借的来了,虽然两家鸨儿是亲姐妹,也常有磕磕绊绊的事情,二娘又不接客,在这里也是吃干饭,日子只怕不好过。

全靠着桂姐每日应酬客人,做些皮肉生意,供着我们娘们儿几个过活,那桂姐也不像先前爹在时对我恁般热络,如今见了我,都是冷言冷语的,背地里叫我拖油瓶,又埋怨二娘当日救我”说到此处,又伤感了一回。

几个妇道谈谈讲讲,不一时就来在山东会馆外头,两个丫头跳下车,安放了脚凳,玉楼下来,接着大姐儿,会了车钱,往房中去了。

先打发大姐儿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铅华,换做良家女子打扮,又打发她吃了饭,方才引着往杨氏姑妈房中拜见,倒不曾说起沦落风尘一事,只说也是上京投亲,与夫家走散了,一路行乞至此,长街之上给玉楼瞧见,连忙接了回来。

那杨氏姑妈听了,安慰了大姐儿一回,叫玉楼好生送回房里休养几日。孟玉楼答应着,又引着大姐儿去杨宗保书房里,两个厮见,说了几句话,玉楼方接了大姐儿回自家房中安置,只等三日之后去寻李娇儿。

放下大姐儿如何在山东会馆安置不提。

却说那李娇儿,自从偷了西门府上的金银细软往勾栏李家去了,开始时那李妈妈还看在往日情份对她和颜悦色的,那勾栏院中又清一水都是嫌贫爱富的主儿,见李娇儿此番回来,手上带了一份好钱,那些姐儿们谁不愿意巴结一口一个姐姐、姨娘的,把李娇儿哄住了,况且她又是西门府上出来,做过大宅门儿里二奶奶的人,倒比年轻时在勾栏院中出手阔绰多了。

三日一聚五日一饮的,给那些姐儿们连哄带骗的赚去好多银子首饰,李桂姐劝过几次,她反说桂姐吃醋,不让她对别的姐妹们好,桂姐听了,气得也不乐意与她来往亲近。

等到几个元宝给她们娘儿几个吃喝殆尽了时,那李妈妈和众位姐妹倒不像原先那么热络了,李娇儿此时方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因又去找桂姐帮忙对李妈妈说,宁愿依旧挂牌接客,做那皮肉生意。

桂姐听了叹道:“姨娘,当日你但凡听我一句劝,也不至于如今还要再入火坑,再说现在是比不得十几年前了,当日侄女儿年小的时候,你确是勾栏李家头牌不假,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想要维持住了头牌风度,只怕是难上加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