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绫拉开起居室大门，就往后院冲。换了个发型，从后门捂着脸狂奔出去。

“走了啊。”

直到苏绫消失在视线中，琉璃才满脸失望地安慰着孟蝶小姐姐。

“宁萌她怎么啦”

孟蝶哽咽抽泣道：“上月啦，她出去公干，han那个vic的编辑，也就是小柚子出差，然后两个人发朋友圈的照片啦，只开了

“哇”

哭的贼凶。

“只开了一间大床房”

“呃

琉璃没觉得哪里有毛病。不过听上去确实需要原谅她了。

“明明人家还没奔三她就嫌人家人老珠黄了

“哇

跑出去两百来米，隔了条街苏绫也不嫌热，进了超市把口罩帽子墨镜给配齐了。想起当初和白小晟开的玩笑。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毕竟我也是要出名的，提前预演一下对付狗仔队。”

当初她在那个街角，就是这么对白小晟说的。

没想到隔了大半年多，居然成真了。

在看看路牌，准备找找回俱乐部的地铁站，兀然间失神了一会，路牌上写着。

“广元西路徐家汇”

没错，神奇租房的地方也靠着广元西这头。正是苏绫以前混迹过的地方。

“既然来了，不如去看看”

苏绫一路往印象中的那个地标走，许许多多东西，人与事已经大不相同，建筑拆了建，店铺换了新，穿过两个小区，能看见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走过，低头看着手机。

苏绫伸长脖子左右观望，想要找出熟悉的建筑来确定方向，不经意撞到了一号小男生。

那孩子初中左右年纪，书包也没好好背着，抱在怀里，让苏绫撞得七荤八素，估计也是低头看手机没看路。也没道歉，也没要求苏绫道歉，连交流都没有，全神关注盯着手机内容。

苏绫瞄了一眼，拔腿就走。

那手机上是关于自己的选手介绍。

“嗯奇怪”

男孩让同学扶了起来，才想起刚才好像撞到某个大姐姐。

苏绫又狂奔出五百来米，扶着小区外墙喘着气儿，终于看见了她要去的地方。

“正阳保龄球。”

2004年，是属于正阳游戏的一年。

苏绫原地转着圈，仿佛看见了当年那条老街。

因为斗剧kof比赛的兴盛，围绕着正阳游戏产业周边，小小的广园西开满了拉面店、住宿、小吃水果烧烤副食铺子等等等等一系列的服务业商铺。而苏绫那时十一岁。

她看见当年一个个背着大背包，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游戏好手。有许许多多是她的“老师”，也有许许多多她的“对手”，更多的是“学生”。

广元西路，315号。

如今招牌还在，但是已经变成了保龄球馆。

当时上街可以听见操着各地口音，同样热爱街机的家伙，选择来上海这条街玩，甚至有许多在这边租房住宿，一住三四个月，甚至想要在当地找工作的狂热游戏迷。

因为当时网络通讯尚且刚起步，bbs论坛消息往往要推迟月半之久才能得到靠谱的佐证，很多人索性在斗剧带起正阳游戏的招牌时，就决定动身前往这条街朝圣。

以前苏绫走到这条路上的，基本见到的都是玩家，都认识。就算小阿绫喊不出名字，也晓得这个家伙喜欢玩什么，晓得那个家伙一般坐在哪家街机厅，玩到几点。保安都认识了这个贪玩儿的小姑娘。

格斗类、音游、赛车、棋牌，还有国产的释恶传与三国。

也就是在这条街某个娃娃机前，她第一次见到了丫头。

那个时代也属于snk，工业级游戏机全球售出四十万台有余。

再往前，能看见如今的乐山大厦。还有旁边那个小社区传达室。苏绫抱着好奇心走了过去。敲了敲窗户。

“谁啊

门卫大爷探出头来，仿佛出现了幻觉那般。胡子花白年事已高老眼昏花，他依是从墨镜和口罩下边，瞧见了当年那个小丫头。

“小阿妹，今天赢了几个”

端着瓷杯，他问出苏绫十三年没听过的话。

那瞬间，苏绫的眼睛红了，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啊看来输了，真奇怪。”

大爷坐了回去，慢慢拉上窗，苏绫还听见他喃喃说道：“她第一次输啊。”

苏绫原路返回，往记忆中最常去的那家店跑。

那个时候，她喜欢这儿。

孤儿院里有自己偷偷藏起来的fc、sx，还有gba。小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事儿，还是抱着灌篮高手和jojo的盗版商漫画，坐在街机厅里，闻到那种淡淡的，从门外传来的香烟味道，有铜币镍币塞进机器里，叮当作响的声音。看着那些游戏高手在五光十色的世界里遨游。

比起十六位元游戏画面来，街机要多姿多彩太多，

仿佛往事历历在目，她跑到了当年那厅堂人声鼎沸，如今无人问津的地方。

她还记得2007年的斗剧，来自网络视频的大电视转播。那时候小阿绫让一堆人堵在外边儿，爬上游戏机都看不见。使劲扯着一个叔叔的裤腿，中二少女的年纪，面无表情喊着“我要看”时，差些急哭了。

后来，她骑在那叔叔的脖子上，看见远赴日本的程龙与小孩。

那个冠军，在上擂之前，紧张而青涩地对着话筒，用中文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冠军。我很荣幸在日本，与另一位中国选手争这个冠军。”

她还记得，那个人当时问着翻译。

“怎么说啊”

后来变成了。

“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会赢。”

那时候，她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事儿更值得人高兴的了。

高兴到小手扯着那阿叔的头发，差点儿让他秃顶，高兴到整个人手舞足蹈，却笑不出来，急得在收银台上摔了个大马趴。那次以后，她就再也没穿过裙子。

甚至相隔了十三年，都能让她高兴到掉眼泪。

如今她就站在那面墙前边儿，可那台电视却不见了。发黄的墙面贴上墙纸遮去它年迈的岁数。而依然有三三两两，人到中年的老阿叔，回来玩游戏。

“二十块，谢谢。”

苏绫身边路过个中年人，和她差不多高，却挺眼熟。

取走币，苏绫这才看清那人是谁。

“苏瞳”

叼着烟，苏瞳一脸迷茫，呆了挺久。摇了摇手里装游戏币的小塑料筐。哗啦啦的响声仿佛让苏绫记起了这个男人当年的模样。

啪

“啊是你啊。”点着香烟，他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可苏绫却没发现，墨镜和口罩，都瞒不过这条老街。

第387章关于未来

“你这家伙

苏绫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这阿叔就有点儿血冲上脑，莫名来气的感觉。

苏瞳没答话，姑且随便扔了块币，开始玩kof九八。随口问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行。”苏绫索性坐到对桌子机器前，顺手从苏瞳的塑料筐里抓了一块币。“说了你也不懂。”

苏瞳嘴上的香烟烟灰长了一截，摇摇欲坠。眉头微微皱着：“大明星啊，我怎么就不懂了。”

阿绫把玩着游戏币，寻思着自己不能太没风度，索性和往常同朋友聊天儿那样，说着自己近日见闻。

“我有点难过啊。”

“怎么就难过了。”

ko

苏绫看见同屏1位的苏瞳，已经用大门五郎搞定了第一局。

“和朋友闹别扭，怠惰的要死了，不想工作。”

苏瞳来了兴致。

“姑娘你告诉我。”

“嗯”

“不劳而获的饭好吃吗”

苏绫：“没错非常好吃人间美味”

苏瞳：“哈哈哈哈哈哈哈对”

莫名其妙的，苏绫心情好了很多。那个家伙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招人厌嘛。

刚想和他开一局，阿叔却一句话叫停。

苏瞳：“不开心就玩久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