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堪堪停下时。
他却捶打着舵盘,像个小孩子一样,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苏绫思考着,剧本还没结束,怕不是要玩家帮把手,又捡起场中零零散散的弹片,撕下一小块衣料,开始涂涂抹抹起来。
丫头见状问道:“阿绫你干嘛”
苏绫头也不抬答道:“给他写段杀人感言。”
五分钟后,在众人簇拥下,乔治像是一头野兽那样挥舞着拳头驱赶他们,又同失心疯般大喊大叫着,他几乎快要疯了。
“安德鲁”
苏绫喊着他的本姓。又挤开拥簇在他身边的政客、杀手、驱魔师、医生等等人员,在他耳旁低语着。
“这是个机会,你认为,你是个虚构的人物”
乔治听了,终于缓了口气。他感觉失去了生理疼痛后,那阵心理的疼痛得到了缓解,又一把抓过苏绫手中的布片,仔仔细细看了起来,他得做点儿什么,他如果再失去一点儿人生的追求,估计立马会吞枪自杀了。
“抱歉抱歉”
他有些口齿,高度的精神紧张以及愧疚感,失落感几乎要毁了他。
“我无意成为君王。”
这句话道出的一瞬间,在这艘破船上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乔治看着布片上的字,渐渐笑了,他直起了腰,又口齿清楚的重复了一遍。
“这不是我的事儿。”
“我不想统治或者征服任何人。”
“我想尽力帮助任何人,不论犹太人、黑人、白人或是异教徒。”
他挥着手,扔掉了布片,又举臂一呼,右手拧成拳,按在心脏上。
“我们人类本都是想帮助其他人”
丫头看得一愣一愣的,又问苏绫:“阿绫你给他看了什么啊”
苏绫小声答道:“卓别林自导自演大独裁者假冒希特勒的演讲稿。”
说着,乔治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
“我们都想生活在幸福而非悲惨中我们不愿憎恨或者蔑视他人。”
“地球的富足足以支撑每个人都享有自己的空间,人生之路本应自由美好。”
乔治微微摇着头,那一头白发显得他又老上了十几岁,即将踏入墓地。
“我们却错过”
他咬着牙,指着在场一个个本属太平洋铁路局的奴隶头子,密西西里绿谷的人口贩子,庄园主,土地主,政客与商人。
“贪婪毒害了人的灵魂,让世界充斥着仇恨。一步步将我们推向不幸与杀戮。”
又指着太平洋铁路局的负责人,旧金山私人船舶公司的偷渡管理者。
“我们加快了交通的速度,却把我们自己封闭起来。”
接着,是钢铁行业的老板,还有电汽时代的新秀们。
“工业丰富了生活,却让我们陷入欲望之中。”
他们每一个,或多或少都认识乔治,听闻过他的名字,师承过他的教育。
“知识让我们变得更加愤怒。让我们冷漠无情,想得太多,体会得却太少。”
乔治大喊着:“我们需要的是人性不是机器”
“我们需要善良温和而非小聪明。没有这些美德,生活将变得暴力,意志将会丧失”
“飞机和电波让我们彼此更近,这些发明本意是追求人的善意和团体的情感。”
“甚至现在,我的声音正通过它,通过留声机,传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千百万在严酷刑罚下,努力劳作的男人、女人、小孩和任何受害者。”
“让他们听见不要绝望。”
“现在我们身上的悲剧正由贪婪衍生,由害怕人类进步的人,他们的怨恨所生。”
乔治说着,他的额前渐渐鼓动,像是有一头恶魔在期待着新生。
那些人的眼中充满着期待,他们渴望着一个新的君王,正如乔治所演化的恶魔。
“憎恨会消失,独裁者会死亡,他从人们手中夺走的权柄,将归还到人们手中,只要见证了他的死亡,自由便永不枯萎”
手心紧紧握着十字架,那一对犄角跟着灰飞烟灭。
“士兵们不要把你的生命交给那些蔑视你,奴役你的畜生”
“他们限制你的生活,告诉你该如何做,该想什么,该感受什么”
“他们像对待牲口一样训练你,喂养你,把你们当做马匹”
“别将自己交给这些不正常的人他们的心是冷的血也是”
乔治愈发激动,他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你不是机器你不是牲口”
“你是人”
“你的心中有仁慈的爱,你不会愤世嫉俗,只有冷血无情的人才会,只有无情的人和异类才会”
“不要为奴役而战,应为自由而战。”
“路加福音第十七章写到:神国就在我们之中不是某个、一群,而是在所有人中包括你”
“你有创造幸福的权利”
“你有让生活自由美好的权利”
“让生活变成美妙的冒险”
寂静无声后,是众人的窃窃私语
苏绫微微笑着,嘴角浮现着奇妙的弧度。
丫头略有担心,她看着站在船首,神情激动的乔治,又低声询道:“他没事儿吧”
苏绫抵着丫头的嘴。
“当幻想遭遇现实,他终于找回了一点儿实感。”
没错,迎接乔治的,是越来越冷的眼神。
他们麻木不仁,私下交流着。
“他疯了”
“没错,看来乔治不适合当新的首领。”
“我还有生意要谈,握个手”
“我不和南方人握手。”
“拜托,在我这儿,握手才算交易达成,哪怕白纸黑字的合同签完,你也得和我握手。”
“好吧。”
没有人再去理会那个可怜虫,就算没了领导者,一切都已经步上正轨,这台残忍的机器不会停下。
他摇摇欲坠,漫长的一生走到了终点。他活得太长,太久,在西部,每天都会有人死,各种原因,各种理由,但终归是寿终正寝。
苏绫扶着他,开着不怎么好笑的玩笑。“没了牙说话还不漏风,挺厉害的。”
乔治喃喃道:“听说你的厨艺不错。”
苏绫点点头,又将话题引去另一头,她猜到乔治想要什么,故意不谈。
“在我们中国,你这个年纪,叫老而不死是为贼。”
“偷了什么东西吗”乔治仿佛老年痴呆发作一样,就让苏绫这么引走了话题。他开始失忆,开始思维迟钝,开始产生老年疾病,他马上需要一副轮椅。
苏绫答道:“偷了很多很多人的心。”
她扶着乔治,靠坐在桅杆下,乔治看着粗糙发皱的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脸,试图保持清醒,但是马上,他就做不到了,甚至无法抬起手来。
gu903();“我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