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

“你的胸口。那迷人的胸脯，遭受岩盐弹的冲击后，一点儿淤青也没留下。”乔治如一位色情狂般品着苏绫的身材，而苏绫一点儿也不介意。眼下这位老人显然已经将性与爱分离，达到了冷酷的理智，就和苏绫那淡漠的爱情观一样，非常不近人情。

“为什么我会留下淤青呢”苏绫又辩解道：“或许我是个出色的医师，你也看见了，我会一些治愈术。”

“不不不，本质上你的变形术来源自摩门德鲁伊教派，它们本是一源拜火，后来分为了拜物与拜灵，崇拜自然，崇拜天象，崇拜恶魔。只要是强大的，他们都会借来成为自己的图腾，比如猫咪。”

乔治又解释道：“魔法。终归是魔法。是恶魔的技艺，在这儿我们的除灵手段极其匮乏，差不多都是撒盐烧光了事，而你用恶魔的身躯抵挡住了盐，甚至没有留下疤痕，这点让我不由得思考起发生在短短一周里的种种奇事。”

说到这，窗户让阵阵阴风吹开，壁炉的火焰像是乔治的心，一阵乱窜。

诡异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还有就是，这件衣服，在数百年前包裹过圣女贞德的尸首，是一块圣骸布，为什么一位女巫能穿上它呢”乔治百思不得其解：“任何邪魔都近不了它的身。”

苏绫思索几分，看来老乔治的衣服还真是八极服的前身。

于是乔治又引申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我关于我，我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这才是苏绫真正感兴趣的。

乔治自言自语着：“一切追溯到七十年前，格洛丽亚女士与安德鲁先生的一夜苟合，他们诞下了一对私生子，这在英国贵族间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丑闻，于是格洛丽亚女士大着肚子逃出了豪门。

“她将孩子们带往法国，十个月后，乔治与文森特诞生了，他们是一对双生子，从小受法兰西教堂与母亲的英语读物教育。”

“我记得巴黎的街道，记得小时家中去购买食材得跑过三条街，记得与兄长争夺被子时的拳打脚踢。”

乔治越说越慢直到关于口中那位“文森特”。

“文森特安德鲁，在七岁时，溺死于一片不足三尺深的池塘里，他有五尺高。”

“那时候，乔治安德鲁看见了第一头恶魔，后来，黄雀告诉小乔治，它的名字叫惧魔，它会用人心中各种弱点，无限放大内心的恐惧，并且支配我们的思想。”

老乔治一路不停，唠叨着从前的回忆，又像是如数家珍一般抱有怜惜之意。

“戒指姑娘，我相信您是一位有思想的，独立自主的，能够向任何人敞开心扉，率真并且值得尊敬的人。我能感受到你灵魂中潜藏着独有的人格魅力与统率力。”

苏绫神色一正。

乔治接着说道：“人老了，常说回忆是一种奢侈品，它们正如我所想的那样，如同钱包里的金币，每想起一点，就会少一点，因为回忆还在，回忆起来时的情感，却在慢慢流逝。”

“唯独，令如今的老乔治奇怪的是，为什么我。”

“我”

乔治加大了音量，像是在提示着苏绫。

“我，乔治安德鲁，在经历了坎坷而幸运的一生，甚至有些不可思议，辗转了大半个地球，最终却能保持着良好的体力，没有遇见黑死病，没有任何老年疾病，唯独少了一条左腿，健康得不像是正常人，老到掉光了一口牙，像个妖怪一样，来到了你们的面前呢”

乔治说完这些，又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过于聪明，甚至苏绫觉得系统给他的人格过于完善，让这位人工智能产生了对这个世界的怀疑。

苏绫用老乔治的话回答了他。“这一定是神迹”

“不，这不是神迹。”乔治摇摇头：“我或许是个故事中的人物，一切都是虚妄，但如今的感受却如此真实。”

“聊聊别的吧”苏绫想要安慰一下这位可怜的老头。

“聊聊你们如何出现在我的地窖如何”乔治又扯回了话题：“电力学刚起步，四位奇装异服的东方人，带着可能一百年后才会出现的纯净钢材，锻成的一柄枪，以及一头巨型短毛猫，藏在了老乔治的地窖里。这个时代，你那把左轮枪的弹轮磨具工艺不可能做到那种精度。”

苏绫：“好了，乔治，你想多了。”

乔治低下头，声音细不可闻，但苏绫听得很清楚。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听见真相，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rg。”

“我能理解。”

“但愿你能理解。”

苏绫突然有些心疼这位苍老而狡诈的老人，他过于机警，而发觉身处谎言与迷雾中心时，发现自身的事迹以人生阅历来说，现实中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故事与人时。

他终于失去了“实感”，就像是多数人某天发现自己中了五百万，第一反应是捏捏脸，看看天，是否在做梦一样。

“这个故事里。”

苏绫托着乔治的脸，咧嘴笑着，洁白的牙闪闪发光，眼睛眯成了弯弯月牙。

“你就是主角，一个独一无二的英雄，能触摸到，能感受到。”

老乔治眉头的阴郁渐渐散去

他也笑了，金牙映着火焰。他在那刻甚至产生了幻觉。

他看见了尼雅。

苏绫抵着他苍老的额头。

“真实无比的，一位自然人。”

伴随乔治多年的幻肢痛似乎在那刻消失不见，她的笑容能让他看见冰雪消融的山峰，如同脑海中灵光一闪的念头，它像是黄金，闪闪发光。

他又感觉到，从假肢上延伸出来的新疤在慢慢愈合，与血肉相连的力量，和婴儿蓬勃生长一般即将壮大的生命力，每一次心跳都是那么有力。

“抱歉，我失态了。”

乔治咳嗽着，示意苏绫这时是休息时间。

“我不困，看来梦魇对我也没辙。”苏绫开着玩笑：“继续讲你的故事吧，乔治。如果说你是个书中的人物，我很想读读这本书。”

乔治耸耸肩：“这并不可笑。”

苏绫想着，为何乔治会对伊文思如此上心，或许乔治看见了曾经自己的模样。

一个单纯到一张白纸的年轻人。

苏绫：“黄雀呢”

“他喜欢燧发枪，我喜欢黄铜子弹。后来我们就决裂了。”

“还真是信仰不同啊。”

苏绫琢磨着，这句要不是敷衍，那肯定是真的，要知道现在果粉和三星迷妹都能当街撕逼，更别说o和dota选手住在一个寝室是什么光景了。

若是乔治不喜欢燧发枪，肯定会和黄雀或其他人争论一番。

我见过的枪手不知道比你高多少去了

土耳其红海的黄雀听说过没有我和他谈笑风生

你们啊，太年轻太幼稚用火药是没有未来的别想在华盛顿时报上搞个大新闻。

之类的

“我们一起造就了这个社区，遇见了很多人，很多事，就像书里写的。”乔治碎碎念着：“后来他朝我炫耀着最新款燧发双管大口径火炮，他叫它菲特400。”

“天命”

“对，fate400”

“为啥要加个400”

“前399号有380支都炸了膛，还有19支让我当面给拆了，因为我说：下雨天，它们能当你的拐杖，用来对付野狗很棒。”

苏绫忍俊不禁：“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