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政治清明。暗无天日却绝不能够。
在这番动作之下,河间府任丘县百姓的户籍上多了一项颇有地方特色的填空:所属宗族祠堂。
各宗族祠堂作为宗族核心,一并被官府登记在案,同时登记的还有宗族所有的宗产,包括义田、公田、祭田等等。这在官面上的说法是:保护族产。不使不肖子变卖、偷盗、侵占。然而其后手却是针对那些贪官,防止贪墨资产转移至族中,看似两袖清风,其实已经吃得脑满肠肥。
河间府和新成立的民部,以及大理寺都派了人前来视察。河间府考虑如何将之推广全府,大理寺则要考虑如何形成条文,确定皇明宗族法文本。民部嘛,什么都不用考虑,只是来帮忙干活的。
一个主事带了一百个从十岁到二十岁不等的学生,跋涉三百里,到任丘县重新制定户籍本格式,帮着进行补充户籍登记。还要进行宗族人口与非属宗族人口的调查统计,同时也要进行初级的职业调查,看有多少人在从事工商服务业,为日后进行更多的统计调查进行实践。
这主事早就听说过“经济普查”这个名词,是姚桃在转述皇太子训示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这四个字颇有些风宪官的意思蕴藏其中,为了能够脱离这个整日打算盘的工作,这位主事自告奋勇前来任丘,希望日后真的有“普查”时,自己能够优先选用。
事实证明,在东宫体系之下,好职位固然众多,但要想获得好职位所付出的辛酸和血汗也是少不了的。
这也是隐形的贪腐成本。一旦被抓,钱财尽失,就连过去付出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在民间商行没能与国家机构展开人才竞争之前,朱慈烺着实有些肆无忌惮。
朱慈烺有个优点,从来不将人想得太笨。他没想过自己挖坑,别人一个个会跳得十分愉快。对于宗族法的推广,他决定看任丘的效果,一旦合适就用国家力量强制推行,只要不突破临界点就没有问题。
让朱慈烺意外的事,不等他下令,河间府其他各县已经闻风而动,而大部分宗族则表现出了热忱欢迎的姿态,真正抵触的宗族少之又少,最后也随了大流。
朱慈烺很担心是民政官员为了政绩,下了猛手,又派了人四处巡视,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实在是许多宗族主动找到官家,要求效仿任丘制度。
眼下并没有人意识到族权与皇权存在矛盾。在所有人眼中,皇权是理所当然天下第一,神圣不可侵犯。
宗族内部的矛盾却是存在多时。
控制了祭祀权、在宗亲中有极高影响力的族长,与控制着实际生产资料的房长之间的矛盾;受大宗欺凌的小宗,以及仰仗小宗鼻息的大宗,彼此之间存在的矛盾;想摆脱宗族约束却又不愿失去宗族庇佑的宗人,与深感对宗人缺乏约束力的族长之间的的矛盾。
这些矛盾的双方,在自己掌握着强势力量的时候,都希望强者为尊。在自己处于弱势下风的时候,又希望向官家讨个说法,让外人来评评理。
在大家无法平等地坐在一样高的椅子上时,索性全都坐在地上。
秉持着这种想法,各氏宗族纷纷往朱慈烺的坑里跳,生怕自己跳得晚了。
又因为朱慈烺放开了对立祠堂的限制和保护,降低了门槛,许多大宗族甚至因此分裂出来了新的小宗,自立祠堂,开枝散叶去了。一些在当地缺乏底蕴的家族,也能够借此机会立了祠堂,开宗续谱。这些人自然也都成了宗族法的坚定支持者。
唐太宗行科举而自得:“天下英雄皆入我彀中。”
朱慈烺此时才真正感受到,原来“坑”也是能大受欢迎的。
在一片称颂声中,朱慈烺的车驾终于缓缓前行,离开了任丘县这个特产苇席的地方。
除了意外地收获了一批苇席之外,朱慈烺也知道了有人要垦荒白洋淀。
这种垦荒一般被当地官府支持,也是朝廷增加田税的重要途径,但既然此地有发展第三产业的机会,自然要在政策上有些偏斜。
“开林垦荒与填湖开地都是好的,”朱慈烺充分肯定了农民的拓展意愿,“但是天下生态,不能光有农田,一样要有湖泊湿地来分水蓄洪。现在为了几亩好地把湖填了,以后受了灾再要改回来就难了。
“大理寺正好考虑一下,如何出台一部皇明自然环境保护法,粗略有三点:可以开山,不可毁林;可以垦荒,不可填湖;可以狩猎,不可令其绝种。”
如今粮食异地供给已经成了必然趋势,即便四百年后华夏大地人口十数亿,主要的产粮区也才五个。以现在大明的人口,即便根据太祖开国时的八百五十万顷来算,配合外购的粮食,也足够所有人维生。如果按照万历年间的统计,全国耕地在一千一百余万顷,那么更不至于出现饿殍遍野的情形。
关键在于歉收、绝收,以及分配不均。
朱慈烺决定从影响最大的“分配”上下手,对于新开田土也就不甚上心了。如果分配问题不解决,哪怕开再多田地,也会有人饿死。现在这样还可以让更多的人进入服务业,让商品流通更加便捷,加快资本累积。
“殿下,天下承平,人丁日多,没有足够的田亩如何养活人口”
“天下太大了,有得是地方给百姓种地收粮,何必要破坏祖宗留下的青山绿水呢”朱慈烺话中有话。
一旁的冯元辉突然想起自己说过的安南、占城之粮,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殿下真有外拓进取之心到时候做个天高皇帝远的百里侯却是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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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五旌旗十万斩阎罗一
“皇太子殿下带兵南下了,再不动手可就晚了”一个焦躁的声音在空荡的地穴中振起回声。
“消息确凿么”另一人问道。
“怎地不确凿真人都见过了只是隔得有点远,看不清眉眼。”
“我是问带兵的事,带的哪支兵带了多少有没有火炮这些都查清了”
“哪里能打探那么多不过有人看到了双翼飞虎旗和坦克司的旗号,那就该是近卫第一师吧。”
“这下麻烦了”刚才那镇定的声音颇有些消沉:“他们打闯王、东虏都凶悍得很,咱们手里连棒槌都配不齐,怎么跟他们打”
“要不咱们去告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听说李闯和献贼的人马只要肯归降的都没杀。何况咱们现在还没造反呢。”
“告状皇太子就算英明,他身边的那些狗官呢能让你见到皇太子那些狗官家里哪个不是养着成百上千的奴仆官官相护,谁会给咱们主持公道”之前那焦躁的声音越发焦躁了。